“本就是不存在的人,上哪儿去找啊。”林寂语气稍显疲惫。
昨晚他一直在察事司,原以为能从卢怀东这些人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东西,结果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汤小关在哪间牢房,我去看看。”
“楼玉还在前堂呢,让他等着?”侍灵问。
林寂摇头:“你去问问即可,他们中大部分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眼下只能指望着汤小关和卢怀东能说些什么了?”
“是!”侍灵招手让一个小兄弟带林寂去关押汤小关的地方。
临近年关,落雪一直未停。负责洒扫的老妪已经回老家过年去了。
无人打扫积雪,厚实堆在不常走的地方。
要是不忙,那些没在老家见过雪的衙役总会上去踩上两脚。
只是最近公务繁忙,倒是保全了这方庭院中的雪。也给这处阴暗地添了些光彩。
林寂无意注意这些,径直走进关押汤小关的地方。
汤小关是块硬骨头,受了察事司的刑也只是用他那嘶哑之音咒骂林寂。
“汤大人受罪了。”
林寂进去后,见汤小关无力趴在地上,背后血肉模糊。
他抬手倒了碗清水,端着缺了口的碗蹲在汤小关面前,将水递了过去。
看到来人是林寂,汤小关吃力仰起头,恶狠狠瞪着他,狠狠啐了一口:“死太监的狗儿子!你有什么手段尽数使出来!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这种威胁对林寂来说不过是细雪落肩袖,起不到任何作用。
将碗搁在地上后,林寂起身坐在一旁矮桌上。
“汤大人这是何意?你是被卢怀东牵连入狱,为何不肯说出他给你说的计划呢?”
“我们只是同僚聚一聚……醉酒说了些诳语,也罪不至此吧?”
汤小关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浑身如火在焚,可他还是不愿向这个太监走狗低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进了这里…还不是任由你们这些走狗胡乱攀咬!”
就算怀东曾跟自己透露了一些,但就算是死,自己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林寂垂眸看着汤小关:“你和其他读书人不一样,当真有文人气节。我很敬佩。”
对于林寂这些话,汤小关很是不屑,像是被他夸奖反而是件令人作呕之事。
“不过你也说了我是走狗,狗是不会管你那些文人风骨的。”林寂起身缓步走向汤小关,抬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蹲下身,笑意不减,语气也是温温和和,只是脚下力度逐渐加重。
“汤大人,我再问一遍。你们之后的计划是什么?背后主使是谁?”
汤小关咬紧牙关,嘴里不住往外吐血沫子。
“卑鄙无耻的小人!尔等怎配称朝臣!”
叩叩叩……
林寂没有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啧啧啧,林同知这是在作甚?”汪生晃悠悠进来。
他接到太后命令来传话,还得保证这些人性命无虞。
结果这才进来就见到林寂下死手的样子。
“汪同知怎么来了?”
原以为方才自己给汤小关递水时他就会现身,没想到汪生比自己预料中出现的晚些。
“我再不来怕这位汤大人就活不到明天了吧。”
汪生跨进来,蹲下身查看汤小关伤势,的确很是糟了些罪。
汤小关并非太后之人,只是受卢怀东所托,攒局拉楼玉。所以并不知汪生底细。
在他看来,汪生不过就是同林寂一样的太监走狗。
林寂是假太监,汪生倒是个货真价实的太监。
是以汤小关对汪生也没好脸色。
汪生用手指挑起汤小关下巴,细细打量着他:“瞧着可怜样,新皮嫩肉的。林同知,这人瞧着可经不起折腾。”
汤小关听着这颇有羞辱之意的言辞,只得皱眉闭眼,妄图将头从汪生手里逃出去。
感觉到手下人的挣脱,汪生唇角一勾,手指暗暗发力捏住汤小关下巴,丝毫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林寂复坐回矮桌,双手环胸而抱。
“汪同知这是心疼他?”
“大家都是同僚,作何如此不留余地。这位汤大人我瞧着甚是可怜,还希望林同知高抬贵手。”
“只要得到我想知道的东西,自然不会为难于他。”林寂道,“只是我用尽方法都没能撬开他的嘴,汪同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汪生装傻:“哟,整个察事司谁人不知你林同知本事大,还会有你问不出的东西?”
“汪同知可是折煞我了。论资历,整个察事司谁比得上您呐。”
“你!”
汪生刚要发作,外面他的人就进来了。
“汪大人,门外有位池小姐说要见您。”
一时间汪生还没反应过来,这段时日右衙除了清查官员受贿之事,并未办其他案子,更没跟什么池小姐打过交道。
林寂反而是瞬间明白过来是哪位池小姐。
本以为她会来找自己帮忙,竟没想到她直接来找汪生。
林寂有些担心池宜溪这样贸然行事会有危险。汪生不同其他人,他是在太后身边成长起来的,脾气秉性阴晴不定,难保不会为难她。
“哪个池小姐?莫不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吧。”汪生这时也明白过来来者何人。
上挑的眼尾颇带戏谑的睨向林寂。
下面人并不知这两人之间气氛会突然变得这般奇怪。
只得小心瞟了眼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林寂,答道:“回大人,她是说自己是户部左侍郎池远之之女。”
“哈哈哈。”汪生直接笑出声来。
他看不惯林寂,本想找个机会离间他二人,却没想到那女子来了察事司找的却是自己。
而且瞧着林寂这神态,怕是都不知道这回事。
汪生笑叹口气,故作同情的拍了拍林寂肩膀:“这样吧林老弟,你能别为难我看上的人,我自然就不会为难池小姐。”
说罢,似乎还带着商量口吻询问林寂意思:“怎么样?”
林寂无奈:“那还多谢汪同知,汤大人既没犯大错,我自然不会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