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十,池家家破人亡。
池宜溪那日被侍魄送回池府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呆坐在窗前。
父亲自刎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只要稍一闭眼,她就能听到父亲撕心裂肺的呼喊。
所以她不敢睡,也不敢听到任何关于外界的事情。
饶是她知道父亲之死,太后定会找自己秋后算账。
明明毫无办法,却是无动于衷。
和喜推门进来,见放在桌上的餐食丝毫未动,心中不免担心。
“小姐,多少吃点吧,现在保重身子要紧。”
“知道了,放那儿吧。”池宜溪不回头,仍旧盯着院中红梅出神。
“方才官府的人来过,李伯好生将人送走了。”
听到是官府来的,池宜溪才收回神问道:“可说了什么时候能带父亲回来?”
那日侍魄去而复返,替林寂传话说大理寺将父亲带走调查,他会去斡旋,尽早将人带回。
“是察事司的人没错,但不是林大人。”和喜道,“是上次小姐说的汪大人。”
和喜话音刚落,池宜溪刚端上手的茶杯就掉落在地,清泠泠发出声响。
倒是把和喜吓了一跳,忙替池宜溪擦去洒在身上的茶水:“小姐怎么了?”
“他……他说了什么?”
池宜溪睫毛微颤,该来的总是会来,看来是躲不掉了。
和喜道:“汪大人让您明日去察事司一趟。”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和喜走后,池宜溪抬手将窗户合上,又起身给自己重新添了杯茶。
心里盘算着汪生让自己明日去察事司,决计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利,致使他们计划落空,甚至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杀了自己对太后这种上位者来说易如反掌,但她既然让汪生来找自己,那看来也并非是个必死局。
池宜溪打起精神不再蜷缩起来,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万难也得接下。
第二日一早,池宜溪梳妆好后便到了察事司。
但她并没有着急去见汪生,反而是找到霍陆。
因着先前见过池宜溪,也听侍灵八卦过,见到池宜溪后也是热情得很。
“林大人可在?”自从那日宣德门匆匆一面,除了侍魄当时来传话之外,一连三天都未曾见到他。
霍陆扣着脑袋抱歉说着:“大人他自从那日出事后被叫进宫,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怎么回事?”池宜溪蹙眉。
“想来是上头要拿大人开涮吧,毕竟……”霍陆欲言又止。
池远之是池小姐之父,霍陆也不好再说下去。况且这都是自己的猜测,也不知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
池宜溪叹了口气,原以为今天能见到他,帮自己出出招。看来万事还得靠自己了。
“多谢。”池宜溪点头离去。
今日三十,察事司里除了当值衙役,其他人都放了假。
前几次来时,池宜溪见左右两衙的衙役都是两相生厌之态,甚至那日等林寂时,还见到两边人打起来了。
不过今日竟然摒弃前嫌三两聚在一起唠嗑,抱怨着年关当值竟然不涨月钱,就发些囤在粮仓许久的粟米。
“汪大人让我来找他,劳烦带路。”
察事司原本是平常百姓一辈子也不会踏足的地方,池宜溪也没料到会有一日自己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遭。
也不知父亲如今是在察事司还是大理寺。
绕过积雪过廊,池宜溪被带入公廨偏堂。
“等着吧,汪大人待会儿就来。”
池宜溪静坐在一旁等候,四下无声。她似乎能听见从心口传来不安的声音。
原以为自己办事不力,太后也会像上次那样对自己,没想到竟会让自己来察事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