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宣德门之事闹得太大,王福让我进宫就是为了知晓各种细节。”林寂声音就像窗外冰雪,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杯中茶水刚好适口,池宜溪一杯下肚,也来不及品味好坏。
只想着够暖和就好。
“胜王旧案重提,按理说他应当高兴才是。”池宜溪接话,“不说奖赏,至少不会惩罚于你,可我怎么觉着你看起来倒像是吃了些苦头。”
方才林寂端茶时袖口稍落,池宜溪无意间瞥见了淤青,只是他不言,也不好多问。
林寂摇头,朝堂并不是非黑即白之地。当日之事也并不是泾渭分明的结局。
表面上看是胜王谋逆案重提,太后一脉或将被连根拔起,朝堂上再无二音。可在陛下看来,却也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日宣德门闹得太大,不少百姓受伤,致使民心愤懑。太后的人只需稍加在坊间传播谣言,那对圣上的埋怨只多不少。”
池宜溪蹙眉,有些不解。
看出她的疑惑,林寂缓声道:“我恶名在外,上京几乎人人皆知。连带着我的手下也没个好名声。可我行事是按着王福的命令所为,而他又是得意于陛下。刚开始还有些人会觉着我不过是个跑腿的,可现在我便是那十足的恶人。”
“我懂了,所以这次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免不了一场难咯。”
不过是十成错与五成错的关系,这些上位者还真是难伺候。池宜溪暗自肺腑。
林寂没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了池宜溪的说法。
“所以,上京的水又深又浑,半点比不得永州。”
“可这是都城,是一国之中心。”池宜溪不敢苟同林寂此言,“纵使这水再浑,只消等上一段时日,总会清澈的。”
看着池宜溪这般,浑然没了之前颓废的样子。
“一定会的。”林寂鼓励着她,也是鼓励着自己。
“所以…你就被罚了?”池宜溪问的小心翼翼。
“并未多为难我,只是吩咐我之后事宜罢了。”
就算林寂百般不愿她掺和进来,可事已既定,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林景让,我在京中只有你一个能信任的人了。如果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听得此言,林寂忍不住想要伸手牵住她的手,不过碍于礼数,这手最后只落在了肩头。
“何出此言,本就是我亏欠你的。”
林寂不愿再继续下去,眼下重要的是之后该如何行事。
“胜王案得翻,这对你我来说都很重要。”林寂声音柔和却坚毅。
眼下站队不同,在外人看来便是互相不对付的。好在他们并非仇敌,也能同路并行。
“王福要求我继续调查胜王谋逆案,这是好事,不过太后一党势必会暗中阻挠。”林寂道,“若我没猜错,太后让你进通政司,就是为了监察下方各部动向吧。”
池宜溪点头:“她虽未明说,但确实是这个意思。”
“知事职位虽末,但确实能第一时间掌握各处递上去的折子。有些蛛丝马迹甚至能比通政使先知。”
“是也,通政司中的江枕是我父亲的同窗,不知是不是太后的人?”
先前听太后所言,池宜溪本以为这江枕是她的人。可后来又觉着既然有了自己人,又何必让自己再去?
“江枕…”林寂捻着这名字,“通政使,为人清正,倒不是太后的人。”
这些年陛下已将太后党拔出不少,除了有些盘根错节不敢动的,剩下已无多少。这江枕为人清正,若不是得家族庇佑,估计也是个外放为官的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