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宜溪将先前跟太后所言之事和盘托出,与林寂商量对策。
桌上的茶冷了都没喝掉,幸而书房中炭火正盛,饶是屋外霜雪正融,正是冻人的时候,竟也是全然不觉的。
“既如此,那便将计就计。汪生已经察觉出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再做隐瞒也无用。”林寂道,“不如大方认下,况且王福也希望我能从你这儿探听些太后的消息。”
池宜溪仰头灌了口冷茶,背后的伤因着房中暖和开始发痒疼痛,一杯冷茶下肚倒是能好些。
瞧着她皱眉,林寂知道定是她背后的伤口开始难受,也难为她方才一声不吭的听自己讲了许久的话。
打算起身告辞时,却被她按下。
“伤口恢复难免难受,我无碍。正事要紧。”池宜溪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胜王旧案有八十罪人,当年记录在案活着的十三人,死了六十五人,还有两个不知踪。”林寂说着,“现在还有三人活着,我已经妥善安顿,若之后翻案,他们三人定大有裨益。”
“这事儿王福那边知道吗?”
林寂摇头:“还没告诉他,虽然他们主张重提当年旧案,可圣心难测。若并非你我想的那样,把人交出去恐怕不妥。”
“至少那三人能证明我父亲与这件事无关,之后若有新发现也需要他们作证。”
“对,既然现在胜王一案已经公之于众,只消搞些小动作,那些心虚的难免会露出马脚。之后我在明,你在暗。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池宜溪不置可否,突然想起先前在太后宫里时,她提到说要让汪生“回去”,不知这“回去”是何意?
“回去?”林寂对汪生所了解里,汪生是没有可回去的地方。
他只知汪生是宫里出来的太监,一直在太后宫里当差,后经太后提拔,蒙恩出宫来到察事司。
“似乎汪生很不愿回去,可以说是害怕。”
“我知道他武功很高,先前以为是在宫中学的。可上次侍灵跟他交手后,跟我说他并非寻常路子。”
“侍灵看着年龄不大,会不会是没见过的武功之类?”
林寂摇头:“侍灵是从一个武痴手中逃出来被我所救,那武痴醉心世间各派武功,阴毒也好,正派也罢。侍灵被迫都学过了。”
听完这席话,池宜溪稍愣。没想到侍灵年纪不大,竟然之前会如此坎坷。
“若他之前当真一直在宫中,那是断无可能会学会现在的这些招式!”
“那太后让他’回去’的地方,定是他学武成长之处。”池宜溪道,“就像武行,而且现在还有人。而他这次回去应该是受罚,给还在里面的人一个警告。”
这可不是好消息。林寂眉头一皱,倘若当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那对他,对上京,甚至对陛下都是个极大的威胁。
看来之后回去要好好查查汪生的背景,否则以后定会有后顾之忧。
屋内因燃着炭火不能关窗,日头渐西,冷风也有些灌进来。和悦又进来添了几次茶点,二人才将各项事宜厘清。
林寂起身将窗户关小了点,现在风大,池宜溪要是吹了这风明日定得发热。
关了窗后还不忘嘱咐和悦,这里夜风常会把窗吹开,定要注意点。
“时间不早了,留下用过晚餐再走吧。”池宜溪说着,“厨子是从永州带来的,以前你说好吃的那个。”
“不了,司里还有些事,早处理了好。”林寂摇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寂已经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看向池宜溪。屋外寒风带起他衣袂,素冠红痣,疏朗少年犹如画中仙,连声音都像山涧清溪:
“小溪,新年安康。”
池宜溪展眉解颐回道:“岁岁吉祥,林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