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轻轻对视,又很快移开眸子,林寂将绢帕还给池宜溪,又把手中食盒放在榻边小几上。
“怎么在外边睡,这天虽开始暖和了,但吹了风还是容易染上风寒。”
林寂打开食盒,将池宜溪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拿了出来。
“还没吃东西吧?刚做的还热乎,吃些垫垫肚子。”
池宜溪曲腿坐在榻上还没缓过劲来,方才她睁眼瞬间看到林寂,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和悦她们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池宜溪低头摸了下自己发髻,企图以此来掩盖方才慌乱。
池宜溪刚想开口让他把茶水递过来,就看到林寂摸了下茶杯,发觉茶已经有些凉了,顺手泼在地上,茶水很快被石砖铺的地面吸收。
“茶要喝热的。”说着重新给她倒了杯递过去。
今日林寂穿着月白锦袍,上边暗纹精巧,一看便出自大家之手,配上他谪仙般的模样,当真能让人忘记他的各种污名,同时也把他身上原带着的几分戾气消去些许。
池宜溪接过温热茶杯,刚好是能入口的程度,刚呷了些许,林寂顺时托着精致小碟递过来,上面盛着精致糕点,咸甜适中,正是她常去吃的那家。
也不跟他客气,池宜溪捻了一小块绿豆的,松软绵密,很是好吃。
“我还以为你直接去茶肆等我呢。”池宜溪吃罢两块糕点才开口。
林寂漫不经心说道:“霍陆给他娘子买的,多了送我的。”
池宜溪手捧茶杯眼含笑意,盯着故意回避自己视线的林寂。
这人扯谎都不找个合适的,这家糕点都能赶上京中小吏半月俸禄了,霍陆怎么可能还会多买。
不过池宜溪也不拆穿他,林寂是个薄脸,在自己面前动不动就要脸红半天。
“走吧,去找楼玉。”
上京百姓好茶,无论是贩夫走卒喜欢的茶坊,还是勋贵人家乐意去的高雅之地,在上京不知几凡。
林寂挑了个清净人少的地儿见面,汪生那厮最近像狗皮膏药似的缠着自己,实在烦得很。
二人前脚到,楼玉后脚就来了。
自从上次玉杯宴之后,他们三人便和文嘉公主达成短暂共识,此去灵州定要把可能会乱朝之祸铲除。
“礼部随行官员是我,他们已经跟司天监的人算日子去了,估计不日出发。”楼玉坐下来,也不多废话。
其实他还是比较担心父亲的安全,太后的人若盘踞在灵州,那父亲孤身一人在灵州境内怕是危险。尽早除患也能让父亲安心修典。
池宜溪给他倒了杯茶:“我的婢女和悦与我体型相似,到时出城戴好幕篱端坐在公主车架上,她便是我,跟着仪仗队去灵州,届时我便可以不受拘束。”
楼玉叩桌道谢,隔着屏风,女先生唱词之音,刚好能将他们的谈话盖住。
“那我们就兵分两路,楼公子跟着仪仗队去灵州,太后定会派人潜入仪仗队给 ‘池宜溪’传递消息,到时候若有动向你就飞鸽传书给我们。”林寂道。
楼玉点头:“放心吧,不过你们先到天涯关,一定要帮我看看我爹是否平安,他这次没带随行护卫,我怕他有危险。”
池宜溪说:“一定,到时确保他安全之后我会让他写信给你报平安。”
“你俩也要小心,如今我们对灵州掌握的不过万分之一。”楼玉道。
这是,厢房的门却被人从外边推开,三人回头看去,是一位气度雍容的夫人,慈像庄严,地母之态。
林寂和楼玉忙起身行礼,池宜溪也不敢耽搁,也跟着站起来。
“见过永贞长公主。”
永贞长公主并不拿乔,随和地让他们起身坐下,不必拘礼。
也不怪池宜溪不知道,永贞长公主及笄之年便在外修行,甚少露面,如今也并未招驸马。在京中甚是低调,很多人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不过她常在外开设粥棚,救济孤儿,如今各地都在她的建议下开设不少济慈堂,民间对这位长公主的风评极好。
“不知长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林寂问。
永贞看着这三个孩子,个个才貌出众,确是如文嘉所说,不是一般庸俗之辈,说道:“文嘉托我来的。”
“文嘉公主?”池宜溪好奇,文嘉公主为何要让长公主来找他们?
“你们此去灵州之事,她同我说了。”永贞道,她知道朝中如今局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让这一辈许多少年人不得不附庸权贵,暂避锋芒,不过这珠玉蒙尘久了,还是会失去光彩的。所以她总会在些范围内帮助这些满怀正义的少年郎。
“你们放心,我并无其他想法。”永贞同他们交底,“我无心朝中之事,不过王朝想要延续下去,总是需要向你们这种无畏的年轻人。灵州凶险,地方官员若不可信,你们可去镇南大营求援。”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小令牌。
“镇南大营在我母家族兄麾下,只预防临近五州乱事,平日并不会参与各州事宜,要是遇上困难,你们可以去找他,他名元赞,是位好将领。”
见她真是来帮助他们的,林寂双手接过令牌,真心谢道:“多谢长公主施以援手,不过您不忧心……”
林寂想说什么,永贞自是知道。
宣明帝多疑,若到时当真求助镇南大营,陛下怕是不得不多想永贞是否有旁的心思。
“本就清白,何须自证?”永贞弯眉看向他们,这些都是好孩子,希望他们能破妄平安。
“那我等在此,多谢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