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是澜一直有意拉拢徐振清,可惜徐振清一直装傻充愣,不肯松口。
徐振清能看出来,赵是澜谈吐不凡,非池中之物,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装作不知情,而赵是澜却步步紧逼,让他逐渐萌生了逐客之意。
赵是澜也看出他的意图,心知不能操之过急,欲要成事必得另寻良机。
正郁闷着,他忽然看见凌寒枝躺在草地上,身下垫着一块宽大的竹簟,明艳的阳光被宽大茂密的树冠剪成星光点点,稀稀疏疏地和几片枯黄的树叶一起落在她的黄衣绿裙上。
她用团扇遮住眼睛,露出粉色水润的唇,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最近他曾做过这样的梦,所以疑心自己现在也在做梦。
凌寒枝睡得不深,听到动静忽然清醒了,睁开眼睛时看到赵是澜正低头,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起来的时候脑袋磕到了他的下巴,疼得她眼冒金星。
她摁着自己的脑门,不满地说:“殿下,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吓死我了!”
“我看你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你死了呢。”
凌寒枝这几天被徐令嫣折腾得够呛,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今天好不容易趁徐令嫣去知府千金家里赴宴了随便找个地方补个觉,没想到差点没被赵是澜吓死。
她思想斗争了一下,原地躺下,闭上眼睛,“徐振清愿意和你合作了吗?”
竹簟很宽大,赵是澜侧躺在空余的一截,面对着她,“他一直装傻充愣,现在还想下逐客令呢。”
“徐老爷富甲一方,又无心仕途,无论是功名利禄都无法左右他,那你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是人总会有弱点,有弱点的人必定能为我所用!”
凌寒枝得出结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你。”
她起身,撑了撑懒腰,“好在我现在已经拿到路引了。”
这句话在赵是澜耳中听来就是“好在我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你了”。
摇晃的树枝倒映在他深潭似的眼睛里,“我看你在徐府混得风声水起的,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走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可惜了我的玉佩,要是我的玉佩还在,我现在可能就不必寄人篱下了。”
几天前,徐惜时邀她一起切磋文章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做工质地都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玉佩是刻着一株竹子,而她的玉佩刻着一枝梅花。
能和江南首富公子同款的玉佩,必定是价值不菲的,她后悔当初就这么便宜当了自己的玉佩。
还是死当!
赵是澜问起,她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他认真听完后,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你的暗卫和陆姑娘还没跟你联系上吗?”
赵是澜犹豫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看来你的暗卫实力不怎么样嘛,这都就多久了还没找到你。”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殿下难道不怕有人会鸠占鹊巢?”凌寒枝不信赵是澜这一路上听到皇帝立瑞王为太子的传闻会无动于衷。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我的抢也抢不来,该是我的别人抢也抢不走。”
耳边的蝉声渐渐远了,赵是澜陷入了梦境之中,醒来时枕着的手和后脑勺都麻得很。
满园花色仍在,身旁之人却不见了身影。
噢,她现在正在问秋阁欣赏徐令嫣的新衣裳。
三日后是简王王妃的生辰宴,徐令嫣刚拿到绣娘裁好的华服,就迫不及待地叫来三五好友,准备在赴宴之前炫耀一番。
凌寒枝在几个富家小姐的交谈声中得知,简王的封地在一个月前从西北换到了江南,也正是因为如此民间传出了皇帝要立瑞王为太子的传言。
瑞王要当太子了,所以他的同母胞弟简王也得到了特别照顾,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江南各地的富商官员都想借着这次给王妃贺生辰的由头给简王递投名状。
徐令嫣看到凌寒枝心不在焉,还以为她没见过世面,被自己身上的华服唬住了,心中愈发得意。
赵是澜在徐振清的书房里也听到了赵是观王妃生辰宴的事。
徐振清秉承祖训,不愿与朝中权贵多来往,奈何他这个女儿喜欢攀龙附凤,平日里和知州知府家的女儿来往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和陷于夺储中心的瑞王的胞弟简王的王妃来往。
徐振清不想参与,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掺和这些,又唯恐女儿胡闹惹出祸端,赵是澜自告奋勇,徐振清虽有迟疑却也应允,反正林伯会跟着,他也正想借机探探他的底。
赵是澜回到自己的卧室,简单梳洗后并不急于上榻,而是添水研墨书写字条,随后打开窗台,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儿,一只白鸽像一朵云一样轻盈地落在他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