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叙没等来梁越同要来家里吃饭的消息,倒是先等来了他妈旅游回来的通知。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当天晚上就跟杨平又闹了矛盾。
事情起因也很清晰明了,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跟杨平同桌吃饭,每天一到饭点,就提前串通周阿姨开小灶。偌大的餐桌和满满登登的饭菜,只有杨平孤零零地守着。
可惜杨平到底是当老子的,又在学校担任年级主任,多年来统领老师管理学生的习惯简直深入骨髓,在意识到反常的前两天,暂且因为在诊所时给杨叙好大个没脸而心怀愧疚,隐忍不发。
可是在这么多天受冷脸的处境下,那点愧疚轻而易举地就被击散了,进而滋生更大的怒火。
杨叙趿拉着拖鞋下了楼,揣在口袋里的手机播放着游戏准备音效,另只手则拿着小碟。周阿姨这段时间爱好养生,做饭口味极其清淡,一口下去杨叙,差点以为她忘记放盐了,他不好意思明说,只好捧着小碟装上辣椒酱,三两趟地奔波在两层楼之间。
“这个辣椒酱这么好吃吗,两天吃了小半瓶了。”周阿姨从玻璃瓶中舀出两勺,倒在小碟子上,耐心叮嘱:“悠着点,可不能吃太多,容易上火的。”
杨叙嬉皮笑脸地说好话:“周阿姨,你从哪里学的配方,我觉得比外面卖几十块钱一瓶的辣椒酱好吃多了。”
“哎呦!”周阿姨听的心花怒放,“哪有什么配方,都是我随便捣鼓的,你如果喜欢,改天我再做点。”
“好啊。”杨叙觉得这辣椒酱吃起来挺开胃的,正准备端着碟子回二楼,突然想起来饮料喝完了,又直直转过身,刚打开冰箱门,手机忽然发出匹配成功的音响。
我靠,我记得刚才没准备啊。杨叙“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碟子放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周阿姨听到动静转头,“怎么了小叙。”
杨叙盯着已经开始的游戏界面,不好意思道:“我不小心开了把游戏。”他操纵着手机屏幕上的角色来回冲刺,头也不抬:“没事周阿姨,一会儿我自己端上去就行,你快去吃饭吧。”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周阿姨挺纵容他的,“算了,我先帮你端到二楼客厅的桌子上,你打完这局后快点去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
一局游戏结束,杨叙看着屏幕上的胜利标志心满意足,把手机和饮料都揣进口袋,心情很好,快走到楼梯前时,坐在餐桌前看手机的杨平突然抛来一句话。
“吃完了?”
“没有啊,这不是正准备去吃嘛。”杨叙觉得莫名其妙的,他这段时间没跟杨平产生过实际对话,下意识有点排斥。
杨平冷哼一声,视线甚至没正儿八经地落到他身上,“你干脆住到手机里面得了,一天天的,顾不上学习也顾不上吃饭。”
杨叙听这怪腔怪调就怒了,“我又没惹你,你能不能说话正常点?”
他怒火未消,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把父子关系搞得太僵,强行憋着怨气,丢下这句话就回了二楼。
前两天摔伤时的淤青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外围一圈青色的痕迹,不过已经不碍事了。他脚步飞快,衣角刚擦过楼梯拐角处的扶手,就听到楼底下传来声沉闷巨响,是杨平将筷子握在掌心,狠拍那张木质餐桌时发出的动静。
我都还没摔筷子呢,你发什么臭脾气。杨叙三步并两步,登上二楼的地盘,心想:等我妈明天回来收拾你。
宋萃荣到家时近中午十二点。她前段时间和几个朋友开车在周遭城市自驾游了一圈,同行的人被高强度的旅行计划和漫长的奔波劳碌折磨到面容憔悴,半个月内老了十岁,她倒是强悍的很,混迹人群中,简直像自带十八个聚光灯,迅速将周围人的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
她将车停到巷子口,也没管满后备箱的礼品,给杨平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来门口接应,自己拎着包包和两个轻便的购物袋,率先进了家门。
楼底下的嘈杂声响起时,杨叙刚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用尽浑身毅力完成了洗漱穿衣等一系列动作,一身懒散地站在楼梯拐角处时,整个人都挺懵圈的。
因此等到宋萃荣妆容精致,带着遮住小半边脸的墨镜,周身穿搭高级时髦地站在楼梯前,向他微微挑眉时,杨叙的大脑在一瞬间因为加载过度而宕机,愣愣地想:“我不会昨晚进错家门了吧?”
他脸上的茫然过于明显,宋萃荣眼看着自己再不出声,她那聪明绝顶的倒霉蛋儿子就要烧成了傻子,这才找摘掉墨镜,开玩笑道:“怎么,才半个月不见,连自己亲妈都不认得了?”
杨叙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嘴巴比脑袋先行反应过来,激动地喊:“妈,你终于回来了!”作势就要从那半截楼梯上跳下来。
“打住打住,你也不怕把腿摔断了。”宋萃荣抬手制止住他。
伸手指了指他的小腿:“把裤腿撩起来,我看看伤势怎么样了。”
“您看您,怎么一回来就要兴师问罪。”杨叙操着口黏黏糊糊的调子,眼睛都笑弯了,微微弯下去腰,把睡衣裤腿撩到腿弯处,展示给宋萃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