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叙自感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事情过于中二,为了给自己前几天的脑残行为找补,他第二天刚起床,就拎着书包作业兴致冲冲地敲开隔壁的家门,力求俩人的相处模式再回暑假尾端时的和谐。
可惜梁越同心里没有装雷达,不能逐字逐句地翻译他的内心活动,不然在熬了通宵勉强入睡,却被楼下亢奋活跃的敲门声吵醒时,一定面无表情地抡着枕头从二楼砸下去。
不同的人和人,仿佛天生自带正负两极的磁场,相斥的人若强行靠近,只能被莫名的力推的一拍两散,造成满地狼藉。梁越同在逝去的十七年中,遇到的大多是磁场不合的人,以至于他时常扪心自问,自觉脾性暴躁、一点就炸,不堪为友。
然而在来了南城后,他才恍惚发觉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单就面对杨叙来说,他居然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包容。
而杨叙在隔壁比在自家还要松快,归根到底可能是没有人揪着耳朵冲他嚷嚷的缘故。他不敢在自己家里玩游戏,于是便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隔壁,玩累了就在沙发上小憩,闲来无事就去翻冰箱和抽屉,搞得梁越同去超市补货的频率都多了不少。
周末转瞬即逝。
在梁越同帮助下勉强补完假期作业的杨叙伸了伸懒腰,可能是因为明天又得回归早起晚睡的高中生模式,他整个人由身到心都散发出懒散疲惫。
听到他的唉声叹气,梁越同没抬头,顺手从桌子旁边递给他一包薯片。
梁越同:“给。”
“不吃了。”杨叙瘫在沙发上,嘴里抱怨道:“万一被周阿姨发现我饭前吃零食,她肯定又得念叨我。”
他竟然迷途知返,把周阿姨拎着他耳朵灌输了八百遍的话听了进去!如果周阿姨在场,一定边感慨自己劳苦功高,边感谢菩萨保佑。
但梁越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自认为十分了解这货色的德行,这厮如果能幡然醒悟,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因此立刻觉出那么些不对劲。
手中握着的笔在题干处圈出信息点,他抬起头。
梁越同说:“你不是写完作业了吗?怎么还这么发愁?”
果不其然。
杨叙将脖颈贴着沙发边缘顺下去的弧度,头发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下垂,竭尽全力地把自己伪装成恐怖片里的吊死鬼。
“是啊,托您的福。”吊死鬼愁眉苦脸:“但是我一想到明天又得早起,就感觉人生失去了希望。”
就因为这个,那他这希望灭的也太轻而易举了吧。
梁越同顿时丧失了兴趣,埋首课本前还不忘掐灭他仅剩的念想。
“那你可有的愁了。高中有早自习,大学有早八,即使你毕业工作了,也难保不会遇上丧失人性的老板,到时候逼迫你们每天做动员大会,那你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叙:“……”
这人怎么回事儿?有这么打击人的吗!
眼看他还在絮絮叨叨,杨叙简直快觉得余生凄惨没有指望了,因此愤怒之下揭竿起义。
他猛然坐直!用臂弯夹住梁越同的脖颈,另一只手则压在他的肩膀处,些许用力,就把人靠倒在了沙发边缘。
而梁越同一时失察,错失反抗机会,等反应过来时天旋地转,已然处于劣势。
梁越同:“……”
杨叙哼哼一笑,自上而下俯视着:“小样儿,还敢跟我斗。”
梁越同仰头看他,说到一半的话被强行掐断,有点无语。
“你,快点撤回刚才那句话。”杨叙恶狠狠地盯着他,鉴于没有人质,只好威胁道:“不然我把你刚写完的作业丢到狗窝里。”
怎么能有人这么幼稚!
梁越同:“……这有用吗?”
如果撤回能有用,普天下分道扬镳的情侣哪还需要扯着曾经的山盟海誓当供词,审判着爱人的善变,大概只需要在分手时一句“全部作废”,就能将昔日的温存和爱情当成迎面撞来的陈灰。
可是杨叙不听他的证词,微微晃动着他的脑袋,催促道:“快点,不然就超时了。”
梁越同别无他法,只好无奈地重复道:“好好好,我撤回,刚才那句话无效。”
“这才对嘛。”杨叙心满意足地撒开手,紧接着下一秒,又瘫回沙发上长吁短叹。
重获自由的梁越同往旁边挪挪,生怕这愣头青再做出点其他的出格行为,不自然地摸着刚才被禁锢着的脖子,故作无意道:“说的是实话而已,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杨叙冲他比了个中指:“小心我放狗咬你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