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寇布拉肩头不断洇开的血渍,权衡片刻后撇看了眼,至少不会有大出血的问题。
沙哑的质问裹挟着雪茄烟雾扑面而来,沙·克洛克达尔将金属钩爪重重甩出,沙尘顺着钩爪延伸:“报上名来!”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阿尔,而是一道裹挟着破空声的明黄色身影。
路飞草帽下的嘴角咧到耳根,橡胶手臂如弹弓般拉长,拳头上蒸腾的热气与空气中的沙尘摩擦出细碎电光:“沙鳄鱼!这次一定要把你揍飞!”
少年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绷带,却丝毫不减勇往直前的气势。
黄金钩手瞬间扬起沙尘,克洛克达尔扯了扯领口,冷笑在喉间滚动,既然局势已脱离掌控,那就让这场闹剧在绝对的力量下彻底终结吧。
“有两下子嘛。”罗宾站在一旁看着路飞的挥拳,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地对寇布拉说道,“看来公主这次又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沙·克洛克达尔冷不防被路飞一拳击中,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恨恨地瞪了路飞一眼,又将阴鸷的目光投向看似已到强弩之末的阿尔。
随后转向一旁抱臂看戏的罗宾,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解决掉她,妮可·罗宾。”
“这么说,我们现在算是敌人了?”阿尔半倚着阿尔戈斯,眉头轻蹙,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从朋友变成敌人,这还真是出少见的戏码。”
“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想做什么?”罗宾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在她眼中,阿尔不过是个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人,竟还妄想战斗,是否是在是小看她了。
“对付你,足够了。”阿尔敛去脸上笑意,眸光转冷,神情陡然冷峻。
她跨过墙边的寇布拉,稳稳站在罗宾身前。伴随着一阵细碎的光芒闪烁,阿尔戈斯庞大的身形逐渐消散,化作点点银光,涌入她的掌心。
须臾,一根修长的牧杖在她手中凝现。
牧杖通体洁白,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光泽,顶端镶嵌的纯白晶石,散发着柔和且神秘的光晕。一片片乳白的魔法石,雕琢成树叶形状,沿着杖身错落分布,光芒流转间。
她轻轻扬起牧杖,身姿矫健地摆出战斗架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罗宾见状,心中猛地一紧。
此前在雨地见识过阿尔强大实力的她,深知眼前少女绝不好对付,未等阿尔开口,她便迅速交叉双手,口中念念有词:“六轮花·锚之花。”
刹那间,阿尔的身躯周围凭空绽出六只手臂,它们犹如灵动却带着威胁的藤蔓,朝着阿尔的脖子、胳膊、脚迅猛伸去,试图将她的身体向后拉扯、弯折,以限制其行动。
“哼,就这点力气?”阿尔神色淡然,那些如狼似虎的手臂仿佛是挠痒痒。
她手中的牧杖飞速旋转,杖身闪烁着纯白的微光。
随着她的动作,罗宾的脸色陡然一变,原本坚定的神情瞬间被一抹难以抑制的紧绷所取代。她咬着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无法阻止那六只手臂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拉扯、扭曲。
罗宾满心震撼与不解,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女,究竟是如何爆发出这般恐怖的力量?阿尔看似轻柔的反抗动作,落在她延伸出的手臂上,却仿如被凶猛的香蕉鳄狠狠咬噬,剧痛瞬间蔓延。
眼见罗宾渐渐力不从心,无奈撤销“开花”技能,试图重新寻觅进攻时机,阿尔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不紧不慢地将牧杖指向罗宾,语气轻飘飘却又透着一股揶揄的戏谑:“自然的奇迹。”
罗宾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周遭一切看似照旧,并无异样。但是一旁观战的寇布拉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寇布拉愣了两秒,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那笑声太过响亮,连正对峙着的路飞与沙·克洛克达尔都不禁回头望去。
“嘿嘿,这样子可爱多啦。”阿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微微弯腰,像抱起一只温顺小猫般,将变成波奇模样的罗宾揽入怀中。
手掌轻柔抚过罗宾头顶,那触感毛茸茸的,与以往大不相同。
阿尔又轻轻将她举起。
双脚陡然离地,罗宾惊得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完全懵住,她机械地抬起手,又无意识地撅起脚,试图抓住这荒谬场景中的一丝真实,却只换来身体不受控的晃动。
寇布拉的笑声仍在肆意回荡,仿佛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沙·克洛克达尔的眼神充满震惊与不解,忍不住出声质问这完全超脱常识的一幕。
路飞哪管这些,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橡胶手臂如弹簧般迅速拉长,猛地一拳击飞沙·克洛克达尔。
被击飞的沙·克洛克达尔撞碎一面石墙,烟尘四起。
路飞转头看向沙·克洛克达尔,头顶的草帽被风吹得微微倾斜,愤怒的话语裹挟着水汽:“我们的账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半空中凭空出现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直朝着沙·克洛克达尔冲去。
路飞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朝着阿尔利落颔首,澄澈眼眸中战意翻涌,毫不犹豫地大步迈向浑身湿漉的沙·克洛克达尔。
那边,阿尔则是随意地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块坐下,她半眯着眼,似睡非睡,只是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半响,她才偏头看向身旁静静伫立的罗宾,语调轻慢又无力的说道:“怎么,还不打算走?你那位老板啊,怕是撑不了多久喽。”
“你?”
罗宾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疑惑,精致的眉微微蹙起,下意识地开口,唇瓣轻启,却又似被无形的丝线哽住,最终没能吐出完整的话语。
长久以来,她早已习惯了被世界遗弃,习惯了在无数双充满敌意与警惕的目光中辗转流离。每到一处,迎接她的往往是冰冷的刀剑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而眼前这个人,此刻的“放纵”态度却与她过往的经历格格不入。
明明,她们理应站在敌对的阵营,在这充满硝烟与战火的战场上,是彼此的威胁。
罗宾有自知之明,即使阿尔水元素的辅助已经是无限削弱状态,但在当前的局势下,胜负的天平已然倾斜,沙·克洛克达尔的失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罗宾对沙·克洛克达尔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主仆情谊。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利益结合。
只是当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寇布拉时,心中难免泛起一丝遗憾——那隐藏在阿拉巴斯坦深处,承载着悠久历史的正文,那曾经近在咫尺、她渴望探寻真相的关键线索,终究还是在这场混乱的纷争中与自己失之交臂。
阿尔似乎察觉到了罗宾复杂的情绪,轻轻耸了耸肩:“就当是搭了一段路,付的车费罢了。”
她看着罗宾离开的身影缓缓闭上眼睛,长睫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嘀咕道:“原因,你已经看见了……”
战场上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外,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