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尔汗一怒而起,沉着面色不再说话。拂袖大步跨进了含香阁。
他一眼便看见了在门外‘心急如焚’的兰音,兰音见着木尔汗更是犹如见到主心骨一般向他求助。只不过她说的是乌蒙语,众人只能从她的焦急的表情和仪态中推测什么意思。
好在这里随行的人里也有能听懂乌蒙语的官员,官员表情略略发沉。简单言说了两句,还不待细讲。木尔汗便一脚踹开了房门,嘴里还大喊着谢识呈的名字。
可是让他失望了。
转过来的人并不是谢识呈,而是大燕的九皇子。
谢元唤。
众人一时都被这变故给惊呆了,一时间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木尔汗会这般冲动。为了抓奸脸面都不要了。
大燕重礼重名节,众人还没商议出个计策,木尔汗就迫不及待将这一块遮羞布掀了下来。
不止是木尔汗,众人在看见榻上侧过来的九皇子时纷纷惊骇。
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还不待众人回神,一声通传骤然响起。谢识呈与段恒并肩而行,来到这院中。
段恒笑得眉不见眼,只用扇子挡住半张脸,视线往周遭一扫:“诸位大人好生热闹啊。”
“段大人。”许多官员同段恒举礼,段恒旋即将折扇一收笑着和人打了招呼,又瞥向一旁不动声色的谢识呈。
以及正前方几乎呆滞住了的木尔汗,未再言说。
谢识呈上前一步,却并未迈进屋内,身形堪堪停在门前一步。他直直地望向愣住了的木尔汗:“听说阁下方才,是在叫我的名字?”
谢识呈自然不会轻易揭过。
木尔汗不知作何反应,屋内的人却先一步有了动静。科尔兰抱着衣服屈辱地从榻上下来,虽未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明白,计划得好好的,闯进来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别的男人。
而谢识呈,却始终清冷自持地站在那里,他越这般,越叫人想要把他拽下神坛。
科尔兰不甘心,她咬着唇怯怯地看了一眼哥哥,想要对方为她主持公道,可还未开口说上什么,木尔汗一个凶恶的眼神扫过来,科尔兰又只得愤愤闭了嘴。
“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
良久,谢识呈落下一句。而科尔兰坐在地上,即使姿态惹人怜爱,她也注意到谢识呈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对她抬一下。
甚至在说完这句毫不停留转身就走了。
不对,他走之前是看了她一眼的。只是那视线并未落在她的脸上,而是落在她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上……
似是意料之外的错愕,随即谢识呈便毫不掩饰地敛起眉,发自心底的厌恶。
科尔兰感觉那眼神像一把刺在她身上凌辱的剑。
她难得慌了神。
谢识呈和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看见在意的女子被人模仿,第一反应不是恍惚,而是厌恶。
怎么会这样?
科尔兰想不通,父亲在世时十分钟爱母亲,后来母亲逝世,木果尔部凡是有女子能有三分与母亲相像的,都会被父亲召幸营中。
怎么到了这里,会不管用?
科尔兰想不通其中缘由,抵不过宫里的消息来得快。闹出这么大的丑事,消息自然压得快。
木尔汗也没想到大燕处事这般快,他们一行人进宫的时候,明景帝赐婚的圣旨都下来了。
科尔兰看着那一道明黄的谕旨,愣了一会儿便径直晕了过去。
她被封为了九皇子侧妃。
百姓自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怪就只怪当时木果尔部进京时太过张扬。科尔兰更是明目张胆,几乎将和亲的事昭告盛京。
可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什么谢元唤!她对他的印象只有满身酒气的登徒子!
木尔汗只是让人将妹妹送回去,随后手里拿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摩挲,眼里渗出精明的笑意。
竟然是九皇子吗……
明景帝膝下现存的皇子不多,之前十一皇子倒台以后,也就九皇子还混迹朝堂。他之前虽然看中了谢识呈的手段能力,可哪有谢元唤实打实的皇子身份来得让人眼红。
虽然只是个侧妃身份,也能许多盘算了。
木尔汗自以为运筹帷幄,是以心情愉悦。
而同处京城的安王府邸,明念却又侧身打了个喷嚏。
她身子一向很好,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春猎回来后就染了风寒。今日更是发了高烧,屋子里里外外进出不少人。
明念却没什么印象,神志算不上清醒。
玲珑随太医去问方子了,红绮打湿了帕子给明念擦汗。绿盈刚给明念换下汗湿的衣服,担心忧虑得不行:“主儿这回怎么烧得这般厉害?今日的粥吃了半碗全吐出来了。”
红绮又重新打湿了帕子给明念擦手心,她们以前在府中不怎么遇见这样的事。明念长大后鲜少生病,即便真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
有夫人在,向来都是有人坐镇的。如今大的事有玲珑姐姐撑着去问询太医,里屋便须得她们自己撑起来,几个丫头都很机敏,只是事关主儿的安危,免不得担心。
红绮要比绿盈稳重些,不见慌乱。但也提着心,直到门外常秋掀开珠帘带人进来,崔凝荷进到室中。
崔夫人一来,几人明显都定心不少。有条不紊地做事,明念的烧退了些,崔凝荷在这儿守了一个时辰。
仪真过来探望,但不想人太多扰了嫂嫂休息。从东苑出来她刚要让人去准备些补汤,就听说兄长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