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上任的主子第一心腹,秀珠知道,此刻万不能直接打击姑娘,便徐徐劝道。
“奴婢明白姑娘之心,只是男女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不若咱们先打听下有哪家姑娘对谢大人表过心意,而谢大人又是个什么反应,也好知己知彼。”
黎晚盯着谢府华贵的马车,直接摆手:“费那事作甚。”
什么?秀珠不解。
黎晚嘴角冷抽一下,指指远处,正窝在墙角的一只大黄狗,“在村里,若是嫌自家的公狗天天招惹别家母狗,你知道会怎么做?”
秀珠更蒙怔,谢大人和狗有何关系?
黎晚自顾自道:“只用给那赤脚大夫五文钱,大夫手起刀落,除了孽根,便一劳永逸了。”
黎晚昨日思虑许久,觉得此法子是最妥当的。
上一世,造成大晋兵败的原因就是谢岐为爱自刎。
重来一世,她既决意阻止兵败惨局,就一定要从谢岐入手。
倘若直接将他杀了,却不能确保开战后,顶替他的大将军同他一样善战排兵,要换个差的,怕都顶不到禹谷关之战。
故而,还是只能他当大将军。
然,连秀珠都知晓,这男人擅招蜂引蝶,连公主都勾得,又怎知他四年后会看上谁,会为谁自尽!
索性彻底断了他招惹女人的本事,又不伤他性命耽误打仗。
此法,甚妙。
黎晚不由为自己的法子叫好,一转头,却被秀珠瞪圆的双眼,张大的嘴巴吓了一跳。
黎晚才要问有何不妥,忽而听见一道喊冤声响起。
只见一个老妇人领着一七八岁的孩童,跪到路中央拦住了谢府马车。
老妇人和孩童衣着举止不俗,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公子。
老妇人满脸泪痕,道:“惊扰谢大人望大人恕罪,民妇乃禁军副统领杨提之母,我儿昨晚被大理寺卿以莫须有罪逮捕,民妇申述无门,故来求谢大人为我儿主持公道。”
老人家哽咽求助,一旁孩童亦低声抽泣,一老一小,惹人怜惜。
众目睽睽之下,本以为这位谢大人怎么着都会下车安抚几句,未料,马车内只传出一道沉稳磁性之声。
"大理寺卿的马车正在本官之后,尔等该去寻他。”
话落,便有两个侍卫强拉起老妇人和孩子,退至路旁。
谢府马车立刻起行。
“啪!”突然,不知从哪飞出一颗鸡蛋正中车窗。
四周瞬间寂静,只那黄白蛋液顺着雕花木框蜿蜒流下。
姑娘!秀珠惊得险些叫出声。
黎晚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本就恨不得生吞了谢岐,方才又见他对冤案如此敷衍,便按耐不住心中愤恨,下意识拿了菜摊上的一颗鸡蛋扔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这边,黎晚将头越垂越低,只恨不能即可消失。
须臾,一双黑色官靴出现在纬纱之下,黎晚顺着官靴沿一双劲壮长腿而上,便看到一个身着褐色锦袍,面色冷漠的高大男子立在自己身前。
黎晚双腿有些发软,硬着头皮抵赖:“谢大人,不…不是我扔的。”
面前的男子顿下,声音冰冷:“江姑娘,本将乃兵部沈捷,”
不是谢岐啊,黎晚稍稍宽心,可是她还带着帏帽,他怎认得她是江非晚。
不等她询问,叫沈捷的人用仅他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谢大人问姑娘,近日为何未再传信,可是因上回之事恼了大人?”
黎晚:……
“大人约姑娘明日酉时,于醉月楼相见,望姑娘赴约。”
话落,他在菜摊上放下一定银子,“谢大人说鸡蛋钱他付。”
而后不等黎晚反应,他便转身而去,翻身上马后领着谢府马车离开。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周围恢复喧嚣,黎晚却久久回不过神。
“姑娘,姑娘,我们快回府吧。”
秀珠怕的快哭了,来伺候姑娘前,也没人告诉她身娇体弱的江府嫡姑娘,不但语出惊人,还能当街向朝廷官员丢鸡蛋。
幸亏谢大人只派人教训了几句,倘若真抓了姑娘问罪,后果不堪设想。
不敢耽搁,她忙扶了主子回府。
午间,日头正好。
黎晚浑浑噩噩的用完膳,坐在小院中发怔。
长福苑的丫鬟婆子皆为主子一脸困惑担忧,却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一边谨慎做事,一边偷偷观察姑娘情况。
秀禾是同秀珠一起调来的一等侍女,她知道今日秀珠带姑娘悄悄出府,见姑娘回来便没有精气神,气的直掐秀珠。
秀珠自责,端了一盘梅花糕想宽慰姑娘几句,“姑娘,可是谢大人手下说了重话,惹您伤心了?”
黎晚摇头,倏尔抬头直勾勾的看向秀珠,急切问道:“江非…不,是我以前认识谢岐吗?”
秀珠老实答,“奴婢以前在前院伺候,对您的事不太清楚,但也从未听说您有见过像谢大人这样的外男。”
“那之前伺候我的丫鬟呢?”
秀珠小声说:“您说秀桃吗?前几月您病重,老爷责怪她伺候不尽心,便发卖出去了。”
卖了?岂不是无人可知江非晚以前之事了。
黎晚一阵绝望:那她从哪能得知,谢岐手下说的什么信,什么恼了他,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