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这下算是明白了。
再不明白谁是傻子!
等老板小姐姐走后。
邓璟然搅着勺子,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过了两三秒莫名傻笑,一副“我早看透你”的模样。
“你脸抽筋了?”
“……”
邓璟然理直气壮,丢下勺子忿忿道:“太不够意思了,我把你当哥们儿,人姑娘和你一个班你不跟我说就算了,你背人家去医务室,被我逮着了吧,这粥也是专门带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晕倒了我送医务室就是喜欢了?”这喜欢也太离谱了。
邓璟然哑然,就是不信:“那……那你还专门带粥呢?”
“嗯嗯嗯,你下回晕我也给你带,我二十四小时照顾你。”陈清许懒得跟他扯,一副闲散敷衍口吻,低着头靠在椅子上,指尖敲着界面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大夏天没胃口来吃个清淡的不行啊,顺便给我前桌捎一份又怎么了,你脑子一天能不能装点正常的。”
“我不是多打听打听嘛,温宜下周末过生日,她问我去不去,不就是想探口风知道你当天什么情况。”
邓璟然瞧他一眼,怕他多想:“你放心啊我肯定不会卖你,我发誓我卖你我是猪,不过咱们高中又一个校,这么僵里僵气的局面就是,嗯,每次碰面有点别扭得慌。”
陈清许没什么情绪,搁下手机,慢条斯理地将桌上自己用过的纸巾扔垃圾桶里。
不论在哪吃饭,这是必做的事,他觉得用过的纸团这种东西怪私人的,自己无所谓,收拾别人的有点恶心。
邓璟然之前还打趣,你这给服务员省事的程度,就差把盘子给人端后厨去了,后来跟着陈清许玩久了,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温宜是以前他们同班同学,邓璟然同桌,当时流行班级小组制学习,一个班分十来个小组,他们三是同一个学习小组的。
平日关系还不错,哪想中考完,温宜突然跟他表白了,温宜性子安安静静,典然一副乖乖女,却在暑期聚会当着班上同学的面赤红着脸说一直喜欢他能不能在一起,那天起哄声特别大,呼喊着在一起在一起,陈清许什么也没说把人带出来,单独拒绝了,拒绝的很明确。
他这人要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姑娘亲自上,他看不起这么窝囊的男人。
自上次表白过后,两人没再说一句话,温宜不敢开口也不敢在小群里发言,邓璟然知道她还没死心。
陈清许:“下周末再说吧。”
“行。”邓璟然想起来挺好笑的,他今下午知道都要惊掉下巴了。
“你和你们班那个女生缘分也太巧了吧,现在又是前后桌,哈哈哈我服了,有你好受的,让你当初没事招惹人家,我还是第一次见个性这么鲜明的女孩子,这姑娘挺酷啊。”
陈清许不置可否,想起巷子里碰见那架势,也跟着笑了两声。
晚上七点,天空还将黑未黑,尚有一丝薄薄的清明。
夜间偶有一阵风,没了白天的闷热,正舒服。
篮球场上球鞋紧密的擦地声已经消了,人都散了,陈清许独自打了会儿球,从球场下来,抽湿纸巾抹了把脸,上到观众席坐下。
刚开学没多久,今晚全校老师收到通知都去多功能厅开会了,各班班主任都让学生们不要吵闹,坐教室里安安静静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七点三十五分,约定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偌大的操场上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路灯照得草坪裹着灰莹莹的绿,伴随着月光,跳远沙坑里像是铺满细碎的珍珠。
算了,不来就不来吧。
陈清许手按在椅靠双腿一跃到了第三排,懒洋洋地舒服躺在座椅上,一连霸道占了好几个位置,大有悠哉悠哉在这好景之下睡一觉的架势。
摸到一面银杏叶子,他一手枕在脑下,一手无意识举起来捻着叶杆转啊转。
夏天的夜晚特别好,满天都是繁星,亮闪闪的,一抬眼就是北斗七星,陈清许无所事事从附近开始找各个星座。
关键他还能一边分心为程意感到浅显的损失。
看她那么生气,一直记恨上回发生的事,本来想当做赔礼道歉的。
结果人家不接。
不接就不接。
他觉得自己一天也是闲得慌,硬给自己找事做,他在心里唾弃自己,陈清许,没事瞎编什么啊。
当找到十三个星座时。
“你不去上课在这倒是挺舒服的。”
熟悉的,偏冷的,生硬的,带讽刺意味。
哦,还不是来了。
陈清许弯了弯唇,本无波澜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承认是有点期待人来的,兴致瞬间起了,背脊微微弓着坐在观众席,漫不经心捻着青绿的银杏叶转悠,叶子掉了,他拍拍手起身。
程意抱手站在台下。
陈清许不疾不徐踏着台阶下来。
“我还以为好学生不会逃课的。”
“好学生”三个字被咬得格外意味深长。
连架都敢打,她可从来不是好学生。
记忆一下子拉回了那天傍晚。她后悔了,不知道今晚为什么要来。
你还不是逃课?
怎么,好像你没有一样。
这人总是能轻松做到把一丁点好感败完,程意原本就不想说,现在更不想道谢谢了。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狠狠剜他一眼,掉头要走。
“喂。”
“程意——”
他不逗她了。
“你忘了扣扣上怎么说的?”
她脚步停了,背脊绷得笔直,像是在忍耐,过了两三秒,板着脸握拳走回来,抬头命令他:“那你还不快下来。”
陈清许甘拜下风:“好好。”
如果白天,程意因为不想让陈清许看自己笑话而感到要命的羞耻的话,那么今晚,她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要笑就笑吧。
她故意不好好走,走着走着中途故意慢下来,等他慢下来,她又故意迈快步子。
教官不是让你指导吗?那你指导好了。
教学楼视线盲区,操场一角皎洁清白的月光下,两人并肩来来回回不停,谁也不服谁,你慢了我就快起来,你快起来,我就追上去比你更快。
终于忍无可忍,程意喘着气,气急败坏道:“陈清许,要不要这么幼稚。”
到底谁幼稚啊。
陈清许要高她大半个头,低头睨她,看她几秒,点了点下巴,语气既混球又有一丝轻不可察地委屈:“行,你自己练吧。”
说完,他就走到旁边运动设施,背身坐下,高高的身影落在地上,大有生气的模样。
自己练就自己练!
不就说了一句吗,她还没生气呢。
小气得很!心眼子比针孔还小!
程意自己来回正步走了好几遍,迫于良心忍不住拿眼角往旁边瞥,结果这人还保持着原样。
好吧,她承认是有点过分了,是她先引战的,看在他上午背自己回来大晚上还要陪练的份上。
程意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她向来坦荡,有错她认,又不是会掉块肉的行头。
但还是别别扭扭的,做了十足的心里建设。
“……那个……对不起。”也不提名字,五个字干巴的比得过裹了岩浆千年的石头。
陈清许手机开了静音,一排炸弹丢出去,地主斗得火热,正要放最后一张大王呢,听到声音微愣,茫茫然侧过身,他下一秒明白过来,笑得不行:“你该不会以为我生你气了吧。”
“不是!”
程意死咬着唇,看到手机莹莹光亮,浑身的刺都起来了,她太恼了,又恼又羞。
有病有病有病。
再不理陈清许了!
一颗石头被踢过来,敲到他鞋面上,程意气呼呼转身离他远远的。
得,陈清许觉得完了,把人又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