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停云就拿着这字,与槐序一起回了牧家。
仲夏已经等了许久了。
仲夏这几日一直在习停云给她的太子的习惯和做事禁忌,现在已经了熟于心。
停云来牧府见到仲夏后,只是将这副字给了仲夏,然后最后在托付了些事给仲夏,就让她和牧看一起去找齐尚德了。
今晚仲夏就会进入东宫,至于侍奉太子,就看仲夏的本事。
今天一下子送走了两个人,停云心中空落落的,也没有再回宋府,就直接宿在了牧府。自祖母去世后,停云就鲜少回来,但是仲夏和荷月一直呆在这里,替她照顾着牧家的事宜。
现在站在院中,摩梭着手上的佛珠,停云心中有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自她回京已经有许多时日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是她在边关从未经历的过的,不管是好多,还是坏的,停云都不喜欢。
她想要回边关去。
很想,很想。
行了半日的路程,随从想着宋应辰毕竟是京中富家子弟,没经历过这些,所以就早早地让宋应辰休息,不急着赶路。
才半日,就已经远离京中许多了,已经看不见繁华的府邸,只有些散落的村落。一路上倒也是见到些从未见过的景色。
从今早开始,他见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这感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挺爽的。
牧随风也已经带着林八他们到了营中,与牧战德汇合。
军中纪律严明,倒是很震惊林八,也有些后怕,看着那是士兵个个身强体壮,红光满面,不禁有些怯场。
牧随风请示了牧战德后,将他们这群山贼就归属到他的麾下,好看着,出什么事情,自然也是牧随风担着。
如他承诺的一样,他没有亏待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去做军中的杂事,要知道以往像这种自己投军的人都是从打杂开始的。
牧随风将他们如精兵一样对待,给他们发了铠甲,配了武器,从明天开始就会和军队一起训练。
林栖将牧随风的行为看在眼中,知道自己没有信错,就很欣慰。本以为自己会和兄弟们一样与军队同吃同住,可是并没有。
牧随风知道她是女儿家,就另外安排了她住处,虽说也是和几个医女住在一处,但好在她不用再伪装了。
对于此细节,林栖倒是十分感激他。
只是到了军中,除了刚开始见了牧随风一面,就再也没见过了。
之后就是按照军中的作息,开始按部就班的训练。
本来林栖觉得他们自己在江湖上学的功夫还看得过去,可是一与这些正规的士兵比试终是败下阵来,况且士兵们还留有情面,没有让他们太狼狈。
原本以为窝在小小的山上,杀几个朝廷的贪官已经十分好了,可是现在到了这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迷茫。
东宫。
仲夏现在躺在东宫的宫人的床上,只觉得一切都恍惚,她就这样进了东宫,明日就要见当朝太子,不知是好是坏,她只是不喜欢这深宫,感觉看不到天日。
她现在只是一个摆膳的宫人,如果想要像停云说的那样,窥探太子的行踪,只能自己往上爬,努力去照顾他的起居。
她现在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氏,宋。
往上的路任重而道远。
仲夏进宫后,牧看在宫外待了许久,天微微亮时才离去。
不知道去哪里,就想起宋应辰求他的,就出了城,往那座矮山上走去。
时间其实还不到的。
他是习武之人,很快就上去了。
入眼果然是一座破庙,很破,但其中还传来隐隐的念佛的声音,而且有香火味从中传出来。
牧看踏入,只见一位老僧人在打坐,口里念着些他听不懂的经文。
只是这庙中没有佛像,只是供着一本经文,但还是对待得十分好。
“施主找谁?”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老和尚说着,站起来,缓缓向牧看走来。
年轻,如鹤颂一般。
“我是来帮你挑水的,是宋应辰拜托我的。”
牧看平日里虽不喜言语,但是面对僧人心中不免有敬畏之心,就好好回着话。
“是鹤颂啊,老衲在此谢过。”
老和尚也猜到是宋应辰让他来的,就向他行礼后,就带他去了后院。
水缸确实已经空了,院中也已经铺满了落叶。
牧看按照宋应辰说的,将水缸挑满水,然后将院中的落叶扫尽,围到树下去。
落叶归根。
平日里宋应辰干这些活都是慢慢悠悠,有时边与老和尚聊天,边扫落叶。
可是牧看不同,他是闷头干活,所以不一会儿就干完了。
比宋应辰快很多。
正想辞别,老和尚就开口了。
“施主心中有什么执念?”
牧看很意外老和尚问的话,不知怎么回答,以前还从未有过谁问过他这种问题。
“不曾。”
“施主心中一直有口气,这口气让施主不能慢下来。可世事如这院中落叶,快不得,急不得。”
牧看看着院中,落叶又落了许多,许是刚才自己太过用力,掉得更多。
牧看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老和尚,没有了酷炫的样子,在这里他的武功无法施展。
“施主还请慢慢下山吧,切莫心急。”
老和尚说完,拿起扫帚,慢慢地扫院中落叶,轻轻地,沙沙的声音格外悦耳。
按照老和尚说的,牧看慢慢下山,可能是一直太快的缘故,始终慢不下来。
他一直思考着自己心中有什么气。
不知宋应辰为何拜托他,此中的深意,他才疏学浅,还未能领悟到。
或许没有深意,只是两个人相遇,就会有奇妙的反应。
就像是宋应辰,明明是自小学儒的,可却最后和这老和尚成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