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对她来源于鹤颂的愧疚感,现在也荡然无存。
太子跪了一下午回东宫时已经走不了路,是由侍从背回去的。
派人的打听的消息也回来了,昨日面圣的人,除了为了公务的大臣,就只有牧停云。
太子以前只是听说过她,但从未见过,这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只是他不知为何会惹上她。
猖狂的妇人。
本来想派人去看着牧停云,结果禁足不止是他,还有他东宫所有人,侍卫根本出不去。
太子这一局是彻底输了。
那些东西是怎么拿到的呢?
只是牧看独自去通政司偷的,然后被发现了,杀了几个人,威胁了几个人得来的。至于指认信,牧看也是威胁,这京中的官员,没有几个是清白的。
就是受了些小伤,被很多人暗自追杀,这些对于他都是小事。
只要帮到了停云,就好。
当事情真正结束后,牧看再一次站在牧府的屋顶上,屋内停云正在熟睡,屋外有槐序和荷月守着。
此刻是牧看最放松的时候,看着山边渐渐破晓。
牧看想起了一件被自己搁置的事。
宋应辰寄回来的信,昨日早晨他就已经收到了,只是昨日忙,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去送给老和尚。
今日才是正当好时候,宋应辰第一次回信,应该高高兴兴的。
等街上热闹起来后,牧看知会了槐序一声,就离开了。
上次去时,他就发现老和尚的蜡烛和香不多了。
今日逢集,牧看去街上买了些,他虽不懂,但他知道买最贵的,最好的就行。
身上有伤,不宜过度运动,所以牧看是走着去的。
走到城外就已经花了他半个时辰。
想起宋应辰,那个一点都不会武功的家伙,往返只能走路,这两年脚上应该起茧子了吧。
上山的路还有些泥泞,路边草上的露珠浸湿了牧看的衣袍,但是越往上,太阳照射的地方也就越多,也就暖和起来了。
到了破庙,牧看在门外休整之后才进去,装作自己不是赶来的。
“施主今日来得如此早,老衲这煎茶的水还未烧开。”
“无事,我来是为送信。宋应辰来信了。本该昨日就到,有事耽搁了,抱歉。”
说完,牧看将厚厚的一封信递给老和尚。
老和尚接过,然后放进了袖中,没有立即打开看。
牧看疑惑不应该立马看吗?
“多谢施主的香蜡,老衲在此谢过。坐下喝喝茶吧。”
“今日还早,你不用挑水,我不用打坐。”
说完,老和尚就将滚烫的水倒入准备好的茶叶中,一炷香之后就给牧看和他倒了一杯。
牧看疑惑,莫非是提前知道他要来,桌上竟放着两只茶杯。
“施主可是受伤了,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牧看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杀了人后没有将自己身上的味道处理干净,全然忘记自己受伤了。
“使命已达,水缸中还有水,我明日再来。”
牧看说完就要走。
“施主是怕这血腥惹得神佛不高兴吗?”
“无碍的。屋中有药,还请施主稍候。”
牧看被他拆穿,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立不安。
片刻,老和尚就回来了。
“施主不必纠结,将衣服脱了便是。”
牧看的伤确实只简单包扎过,还没有上药。以前都是牧京给他上药,现在他不在这,还不习惯。
牧看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气将衣服脱完了。
入眼是后背一条大的伤口,周围皮肉翻起,已经被磨得有些出血。之后就是大大小小的已经愈合的伤口,大多是刀伤,像是下了狠手一般。
老和尚没有说话,只是进屋打了半盆水,参了些刚烧开的热水,就开始给他清洗伤口。
安静,平淡。
牧看有些震惊,这老和尚一定不简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他的伤口不惊讶,反而比他还冷静。
良久,老和尚终于说话了。
“施主这伤,是为谁所伤?”
“为自家主子。”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值得。”
牧看的坚定,让老和尚没再多问。
涂上药膏后,老和尚没有让他立即穿衣服,而是赤裸着陪他喝茶。
老和尚喝茶很慢,牧看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就开始反思这些天。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从收到停云的信开始感觉有些乱套,从不知道通政司在哪到与那的人厮杀,都在两天内发生。
他又回到了那个武功无双,杀伐果断的牧看,而不是整日站在房梁上警惕的他。
可是怎么又高兴,又有些为难。
大概这是回京牧看的第一次。
他不知道的是以后还有很多次。
以后也不会这样顺利。
“施主今日就在这休息吧,山下应该没有要紧的事。”
老和尚说完,就进屋去做饭。
此时牧看还是赤裸着,老和尚没说,他也不敢穿上衣服。
院中还没有太阳,但是放眼望去是阳光明媚,春花烂漫,虽有些落叶,但是甚好。
远处墙角有几只乱糟糟的小猫,但是是干净的,只是在叶子中滚久了,毛发上缠了些叶子木棍。
它们看了牧看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上前去。
屋内。
老和尚拿出宋应辰写的信,轻轻撕开,然后有些急地阅读起来。
信有些多,但是老和尚每一张都看了很久,全都看完后,才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盒子里。
之后他做饭时多次出神,想着宋应辰描述的那些画面,想着他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他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他只是希望宋应辰能够快乐。可是现在有些背道而驰了。
当初那个心灵满是伤痕的小孩被他赶去了边关弄得满身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