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杀慕长衡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易。
祁淮川想着这些,抬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蒙眼的女子。
面前传来枯叶被踩碎的清脆响声,慕长衡感觉到似乎有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自己身前,猜到是谁,她微微仰起了头。
她向来不喜欢仰头的,即便是当初在终焉山,那些大人物出现的时候,她都未曾仰头看过一眼,此时却不自觉地去追寻他的方向。
慕长衡的性子向来温和柔善,或许眼前的人先前羞辱了自己,但后来却喂了她吃喝,亦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又或许是因为荒郊野岭的,感受到还有其他人在,让看不到周围景象的她生出些许宽慰。
故而察觉到祁淮川的出现之时,慕长衡并未像寻常俘虏一般面露恶色,却是神情静谧,像是陷入沉思一般,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亦或是猜到了什么。
祁淮川冷漠地看着她,好似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想法,他的语调上扬,脸上却没有对应的笑意。
“不知……白矖道官大人对我的建议考虑得如何了?”
他说的该是结盟对付腾蛇一事。
慕长衡轻轻摇头,反倒说道:“内忧外患之时,或许你应优先考虑如何安内。”
祁淮川眉梢一挑,眼底的不悦愈发明显。
他当然明白慕长衡指的是什么,他知道如今很多人都在寻找他的下落,更清楚如今隐楼之中藏有魔宗的奸细,不然他怎么可能被轻易算计?
不仅如此,那个奸细在隐楼里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且极有可能是他的两个护法之中的一个,所以即便是苏醒了,他也不会联系立即联系隐楼。
他冷笑一声,问道:“依阁下之意,仔细说来的话,我该如何做呢?”
“这是你的事,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慕长衡的语气温和,带着些许长辈般的慈祥之感,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祁淮川只觉得她此时的神情似曾相识,就与当初在小屋里,自己还是少年花朝时,她望向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不喜,神色愈冷,胸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令他陡然上前一步,蹲下身来伸手狠狠捏住她的脖颈,并抬起拇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听到她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笑。
“既然阁下如此谋略无双,不如猜猜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
“唔……”
慕长衡不猜,她看不到此时他脸上那令人眩目却危险十足的笑容,忍着痛艰难地启唇。
“隐楼的人很快会达到流云山水间,其中不乏忠心之辈,更何况束手束脚绝非你的风格,即便有再多的奸细,你也不会顾忌半分,所以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动身,而是孤身一人留在这里。”
慕长衡的话就好像不是在对一个护法说的,而是对另一个人。
就好像她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一样。
祁淮川眸光微暗,脸上的笑变得有些疯狂,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就犹如在盯着一个有趣的猎物,带着了然般的惊喜,捏着她脖子的手放开了些,拇指在她细腻顺滑的肌肤上不经意地划过,声音冷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悠然的沉木香再次袭来,他略显炽热的呼吸一点点地喷薄在慕长衡的脸上,她有些不习惯,稍稍侧过头想要避开,却被他有力的手掌重新掰了回去,直面着他,她无奈,吐出的话语由于疼痛而多了些许颤音,听起来格外柔弱。
“我、我并没有发现,你说了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原来她方才是在试探他,让他主动承认!
祁淮川愕然一瞬,惊觉过来她的意思之后,薄唇适时发出一声冷哼,脸上的笑意消解了几分,俊美的脸上由于几分愠怒与冷漠显得格外无情,明明是令人心颤的惊世风采,却又可望而不可及,与他眼里再也放不下其他女子这个事实一样,无人可以亲近。
“你诈我?”他似乎只觉得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