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太过偏僻,一行人匆匆忙忙往承德殿方向赶,并不知道千秋宫与西南门处已经是慌乱一片。
颐华宫中。
萧晟带着几名身高马大的太监出现时,除了贴身伺候他的小太监李贤,所有人皆是震惊。崔宜妍更是猛地站起身,手抖到将茶水溅出,好在是茶水温热,不至于烫伤手背。
“表哥!”
崔宜妍看向萧晟,并未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病态,心中既惊喜又诧异。
萧晟大步走进来,倒也看了她一眼,眉眼含情,却并没有多少留恋。
便是如此,崔宜妍已是双颊染红,羞涩不已。
“晟儿。”崔贵妃也是诧异,李贤进宫后并未向她透露一丝一毫萧晟要进宫的事:“你怎来了,不是已经派了李贤进宫吗?”
“表妹,大舅母。”
萧晟先是与崔夫人、崔宜妍见了礼,他给李贤使了一个眼色,李贤适时上前遣退了伺候的宫女们,又请崔夫人与崔宜妍去外间坐下,给母子二人留了单独说话的时间。
待到人都出去后,萧晟在崔贵妃床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抬头时,他已双眸泛红:“母妃,因儿臣的事让您受苦了。”
母妃的身体一向健康的很,不会无因由的腹痛呕吐。若非是为了逼他进宫,母妃怎么遭此毒手。
沈皇后召他入宫时,他便靠着装病躲过去了,不惜暴露了刘太医这颗埋藏许久的棋子。紧接着又是母妃被为难的消息传出来,门下的谋士一直劝他再隐忍几日,很快就要事成。可当母妃身边的大宫女深夜出宫求救时,他实在忍不住将计划提前了。
刘太医早早被崔贵妃收买,一直暗中为他们母子做事,主要是传递一些消息。因此建安帝突然病重后,他作为沈皇后眼中的心腹,也未建安帝把脉看诊过,虽不知全部实情也看出了一些,便暗中将消息透露给萧晟。
萧晟在得知消息后,便与门下谋士暗暗谋划了今日宫变,私下除了崔相与几个心腹,谁也不知道此事。
为了保密,连崔贵妃都不清楚他谋划了什么,倒是知道他装病的事。
崔贵妃眼中的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又骄傲又内疚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若非我只是贵妃,不是皇后,你又怎会为了储君之位如此辛苦。那萧景愚不可及,哪里比得上你,不过是占了个嫡出的名头……”
她的晟儿今年也不过十六,还是个少年郎,寻常人家的儿郎在这个岁数不过忧愁着读书科举,他却要为了那个位置暗中谋划,与一群大臣周旋。她是他的母妃,更能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还要拿礼法、祖制来攻击他的晟儿,只因为他不是嫡出。
如此想着,她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下。
“母妃,莫要哭了,仔细眼睛疼。”萧晟走过去,亲自拿了手帕给崔贵妃擦了眼泪,温声安抚她:“今晚,一切都要结束了。”
“儿臣会让您成为南朝最贵的女人,父皇给不了你的,儿臣给您。”
闻言崔贵妃果然止了眼泪,诧异不已的看向自己儿子:“晟儿,你这是要……”
那两个字,太过禁忌,崔贵妃不敢说出口,只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
萧晟一脸淡然的点点头,眸中却泄露出他的激动:“是您想的那样,儿臣已经在宫中寻了处地方送您去暂避,以防刀剑无眼,伤了您。”
崔贵妃有些犹豫的看向外间,哪儿坐着她的大嫂与侄女,她压低了胖子问:“既谋划了今晚行事,为何还要你表妹、大舅母入宫?你外公可情?”
“知道。”萧晟点点头,他半垂下眼帘多少有些不甚在意:“是外公让大舅母、表妹进宫的。他担心崔家若无人进宫,会让皇后她们察觉出什么,以免误了大事。”
崔贵妃略一思索也觉在理,便只叮嘱一句:“既如此,你可要让人护好她们,切莫让人伤了她们。”
“你表妹,她……”崔贵妃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直接点破,只拍了拍萧晟的手为崔宜妍说了几句好话:“她极为挂念你,她不知道你的病是假的,担心你府中人照顾不好你,还要去你府上亲自照料你,你可莫要辜负了她这份心。”
萧晟点点头:“儿臣知道,表妹一向是极好的人。”
又叮嘱了崔贵妃几句,萧晟便去了外间,唤了茗烟茗沁进去为崔贵妃换衣服,又叫了李贤过来问话。
李贤进宫,除了接管颐华宫,还接手了萧晟留在宫中的几处暗线,私下寻了一处偏僻安全的宫殿,留作藏身之处,以防逼宫之时,崔贵妃先行被沈皇后拿住,当做筹码。
萧晟虽无法让崔贵妃出宫,可好在皇宫够大,一时半会儿让沈皇后找不到人便足够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萧晟的人送进来几身宫女服,让崔宜妍与崔夫人换上。
“表妹,大舅母,来不及解释太多了,你们先换上这身衣服,与母妃一起跟李贤走。”
崔宜妍目光盈盈的看向他:“表哥,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萧晟回望她:“待事情结束,我会去找你们。”
崔贵妃也换上了一身宫女服,三人被宫女、太监护着离开了颐华宫,去往那处偏僻的宫殿暂避。萧晟带来的几个太监,皆是他府上顶尖的暗卫假扮的,他留了一半跟在崔贵妃身边保护,其余人继续跟着他。
萧晟点燃了一支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皇城之外也看的极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