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势渐大,书房内隐约可听见落雨声。
檀言昭与萧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江南水患年年有,朝廷年年拨款,却始终未见成效。如今看来,问题并非出在天灾,而是人祸。那些贪官污吏,早已将赈灾银两视为囊中之物,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萧姝和见两人神色肃然,心中稍安,继续说道:“此次行动,务必谨慎。扬、徽二州的官员早已结成利益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明面上以治水为由前往,暗中查访贪腐证据。唯安会在暗处协助你们,她的身份特殊,又不引人注意,暗中行动更为方便。”
檀言昭点头应下,萧岑则笑道:“姝和放心,小皇叔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事,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萧姝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三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务必小心行事。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禀报于我。”
何唯安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
萧姝和点点头,又转向檀言昭和萧岑叮嘱道:“小皇叔,檀将军,你二人已摆在明面之上,调查时千万多加小心,江南官场水深,切莫大意,务必保重自身。”
“是,殿下。”两人齐声应道。
萧姝和又同三人聊了些水患、灾民相关之事,仔细商议了个中细节。
一直到陈孝敲门,送了茶水点心进来,萧姝和才恍然,已到了午膳时分。
萧姝和留三人用午膳,何唯安率先起身拒绝:“殿下留膳本不该拒,可姨母还在家中等着,还望殿下见谅。”
萧岑也跟着起身婉拒,言语间更为随意些:“我也不留下了,不然还要去给皇嫂请安,挺麻烦的。而且,御膳房里的饭我也有些吃腻了,等小皇叔从扬州回来,也给我们小姝和带两个扬州大厨回来。”
萧姝和对这个不是很着调的小皇叔有些无奈,因为年纪相仿,萧岑对着她总爱自称“小皇叔”,来彰显两人的辈分。
“那姝和就先谢过小皇叔了,”
萧岑笑眯眯的点头,心情越发好了:“好说好说。”
何唯安同萧岑不留下,檀言昭也就没了留下的理由,跟着提出了要回家。
他看了一眼萧姝和,只觉得她眼下的青黑之色极为显眼。
萧姝和起身相送:“既如此,便回去准备准备,待这两日商议出后续章程,便可以出发了。”
三人行礼告退,出了御书房。
外面雨势渐大,陈孝让人送了油纸伞来,三人都没有让人替自己撑伞的习惯,纷纷接过油纸伞自己撑着。
檀言昭撑起油纸伞,与萧岑并肩而行。何唯安同两人不熟,则独自撑伞,跟在两人身后,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出了宫门,三人的车夫驾了马车在一边等候。
水患灾民之事,萧岑同檀言昭还没有探讨完,萧岑索性上了檀言昭的马车,两人同乘一辆去将军府。
何唯安则独自上了另一辆马车,她的贴身丫鬟就在里面等她,还为她备了一杯温茶。
马车缓缓驶出,檀言昭掀开车帘,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眉头紧锁。
萧岑见状,笑道:“怎么,檀将军还在为刚才的事烦心?”
檀言昭放下车帘,摇了摇头:“王大人的话于我而言不痛不痒,我还不至于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江南水患之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萧岑点头:“是啊,江南官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次行动,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我们耽误些时间倒没什么,就怕朝中那些大臣借此为难姝和。”
萧姝和拿出圣旨代替建安帝摄政,在朝中引起巨大的讨论,九成以上的臣子反对,以礼部尚书、御史反对最为激烈。
萧岑看了一眼旁边的檀言昭,少年意气风发却又很是沉稳,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在他身上中和的极好。
若非他父亲檀老将军的鼎力支持,他与霍将军又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三皇子谋逆案,查出不少涉案的臣子,罗列出一堆的证据、证物。抄家抓的人,险些让天牢都没有装下,行刑的地面上,血落了一层又一层,冲洗不干净,到现在那地面还泛着红。
萧岑叹气,他与萧姝和在皇室亲属中算是相处多的,燕王位高却是闲职,父子二人虽支持她摄政,在朝中实在没什么话语权。
对此,他还是很感激檀言昭与檀老将军。
檀言昭对萧姝和有着盲目自信,不假思索道:“殿下聪慧过人,对水患之事也早有决断,只要我们办好殿下吩咐的事,纵使时间长些也无妨,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对殿下而言,不算什么。”
比起现在这些人说的话,萧姝和听御史说过更难听的话,什么牝鸡司晨、越殂代疱、阴阳颠倒……
萧岑挑眉:“哦?檀将军似乎对姝和很是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