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求饶声,混着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山村里面。
响月!
不可以!
不可以!
陈会安张不开嗓子,他默喊道,流下的泪水顺着脸颊与身体上的血水混在一起,滴在充满饭菜香的衣襟上,滴在充满人血味的裤腿上。
阿礼听见了这边的叫声赶来,身后的弟弟妹妹们手上还抓着刚刚从湖水里抓来的鱼——那是多么鲜活可爱的生命啊!
不可以!不可以!快跑!快跑!
数刀下去,陈会安流着泪看见阿礼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刚刚被捞起的鱼还在地上摆动着,响月拿起砍刀将它们也劈成两半。
陈会安昏了过去,闻着鱼腥味,在血水中,昏了过去。
他那天赶巧穿的一身白衣裳,是他花了几两银子和阿礼从集市上一个老媪那里买来的,现在他倒在这里,和老媪的外孙女,秦山辉的儿子,和整个村子的人,倒在了一起。
夜晚下了场大暴雨,没能将这具肉/体打醒。
陈会安醒来时睡在王夫子的房里,王夫子将一碗醒酒汤放在床头,说:“你喝多了。”
醒酒汤发出的味道与当时响月抛出的药粉味道一个样。
“是你!”陈会安想坐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这么会是你!”
“哦?这位兄台,你喝醉了。”
“是你指示响月杀了全村!”他嘶叫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会安感觉响月对自己身体的束缚能力降低了下来,他本想着使劲儿看能不能挣脱开来,却强行被王夫子灌下了醒酒汤!
“这位兄台在说什么?我只是一教书先生,怎么会干出这样卑鄙不堪的事情来?”
王夫子仍旧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与响月的记忆不同,他现在直叫人觉得阴险。
“明明是秦山辉他们自己作恶,兄台喝了点酒为民除害罢了。”
“你,你,”陈会安觉得自己喘得慌,“是你做了坏事!怎么还一副心安理得无事人的样子!”
“无事人?”王夫子笑道,“兄台无事说对了,但是我不是人。”说完,王夫子脱去那一层笑脸皮,露出了鬼身。
“响月复仇,是为了她那可怜的后娘,为了她自己的命,我复仇,自然也是为了我的爹娘!”
王夫子笑起来,“我爹虽然只是一介小官,但是做的踏踏实实,毫不贪图!他秦山辉的爹怎么敢在我爹娘入乡救济的时候趁火打劫!把我爹杀死不说,还玷污我娘!”
王夫子笑着,他的嘴角似乎笑得要流出血来:“他们凭什么!我爹娘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小的山村里面还居然还住着这么有权势的人!他们凭什么不让我报官!凭什么认为用钱!用官职!就可以将事情压下来!”
原来,这山村里面住着的,不只是贫困人家,还有流亡在外躲命的富商贵族。
“还好秦山辉他爹恶有恶命死得早,不然我恐怕一进山村就被人给认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夫子笑得疯魔,他仰起头侧看向陈会安:“响月与我,是同病相怜。”
说着,他便不见了声影。
陈会安愣住了,响月也愣住了,她终于飘出了陈会安的身体,跪下来流着泪说:“对不起……”
她昨晚听了秦山辉等人的言论后被愤怒占据了心神,但怎么知道自己本想的是控制陈会安的身体简单欺负一下秦山辉一派人,让他们放出自己的母亲,却居然在自己心魔的控制下变成了屠村!替王夫子报仇!
“你先去看看你母亲吧……”陈会安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想睡一会儿。”
末了,他觉得这屋子恶心,走出去倒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