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看一个仇人一样看着凌未,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你说,你能帮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凌未平静地回视:“你想杀了那个右脸上有一道红黑色刀疤的看守。”
余桅飘想亲手杀死刀疤男,她的恨太明显,都不需要花心思去猜。
“你要怎么帮我?”余桅飘踉跄地上前两步,迫不及待追问。
凌未顿了一下,心有不忍,错开眼,不答反问:“你能提供什么交换我的帮助?”
余桅飘一愣,唯一带着活气的眼睛慢慢暗淡:“你要什么?我有什么?”
凌未回道:“我想要炸药,你知道哪里能弄到吗?”
……
同一时间,地上住宿区。
刀疤男打开房门,触及房间内的景象,眼神倏地狠厉,又迅速恢复如初:“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水泡眼男抓着一手牌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躲清净呢,我那儿挨边上的房间近,他们吵得很,我眼睛要养伤,不能喝酒熬夜。”
“关我屁事。”刀疤男把门大开,无情赶人,“你别躲我这儿,我也想清静,出去,我要休息了。”
水泡眼男冷下脸:“是不是兄弟啊,这么不通人情,我受伤了你没看见,你有没有一点儿良心,你脸上被划一道疤的时候,谁帮你打饭送饭的?”
“怎么,疤还在呢,你就不认账了?”
刀疤男脸色更差:“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水泡眼男甩掉一手牌,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装了,不就是怕我发现你的秘密吗?我都看到了。”
他眯着红肿的双眼,自鸣得意,没看见刀疤男摸向配枪的手,和幽深可怖的目光。
“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放心,哥们儿不举报你。”水泡眼男翘着嘴角,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层接着一层的包裹,露出最里面藏起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笑容灿烂,手往前伸,像要牵住正在给她拍照的人的手。
水泡眼男凑近端详:“啧,该说不说,这小娘皮长得确实漂亮,难怪你喜欢,都这么久了还藏着人家的照片。”
刀疤男的手从配枪上收回,一步跨进屋内,抢回照片:“想死是不是?”
水泡眼男贱兮兮地笑着,一点不慌,继续火上浇油:“我想想啊,这小娘皮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渺渺,渺小的渺。”
“是挺渺小的,剥皮剔骨,也才那么少的肉,几根细骨头。”他阴阳怪气地提高音调。
刀疤男唰一下提起水泡眼男的领口,面部涨红,口喘粗气,仿佛已忍无可忍般,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闭嘴!不想死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水泡眼男脖颈被勒,呛咳几声,无语地艰难地用红肿的双眼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装什么啊,人不是你自己交出去的吗?”
“得……咳咳……不说了。”水泡眼男识趣地在被掐死前服了软,“不说了,行了吧。”
刀疤男将人一把扔出门外,“砰”一声,大门关闭。
他站在门后,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目光幽暗,瞥向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照片。
……
“炸药?我好像听渺渺提起过。”
地下,矿道内,余桅飘怔愣了好一阵,才慢慢道:“她说,集中营是没法偷溜出去的,这里看似松懈,实则铁桶一只,想要离开,只能硬闯。”
这与凌未的判断一致,集中营内松外紧,一切看不上像是防备不严的样子,实际上,真要离开,厚重的石门和密集封闭的电网就断了一切出路。
凌未突然对这个渺渺有了一丝好奇,好奇曾经的她走到了哪一步。
“她找到炸药了吗?”凌未问。
余桅飘还在这里,大概率渺渺没能成功闯出集中营,不然不会不带着她的朋友一起离开。
余桅飘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高兴,说很快就能来接我。”
说到这里,余桅飘已悲伤地站不住,跌靠在矿道墙上,一颗凸出的晶石划破她的手掌,流下鲜血。
凌未瞥了一眼晶石,血液没有将其染色,血珠滑落后,它再次折射出梦幻的七色彩虹,冰冷而绚丽。
凌未撕下干净的衣角帮余桅飘包扎,继续问道:“渺渺是怎么死的?”
“是他!是那个男人害死了她!”提起这个,余桅飘一瞬间双眼充血,恨到极致,“他背叛了渺渺,他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不从看守变成奴隶,把她交了出去。”
“呵,渺渺也没让他好过,我见过最初的伤口,半张脸豁开,露出骨头。”
“一看见那个伤口,我就明白,渺渺出事了。渺渺那么聪明,出事前一定发现了什么,才会有机会刺出一刀,只可惜,那一刀没能结果了那个人。”
余桅飘又哭又笑,张开嘴呼哧呼哧,出气多进气少:“所以,我要替渺渺杀了他,我一直强撑着不去死,就是因为我一定要杀了他再去见渺渺。”
“你不是要炸药吗?”余桅飘忽然打起精神,紧紧握住凌未的手,目光如炬,“我觉得渺渺应该找到了,不然那天她不会那么高兴。”
“对,一定是这样!”
“而那个胆小的男人绝对不敢承认他手里有炸药,他不敢交出去,就只能一直藏着……”
“我们去他的房间里找!如果找到了炸药,你就帮我,帮我一起杀了他!”
凌未轻轻回握住余桅飘的手,常时间地下劳作加营养不良,余桅飘的皮肤已经像干枯树皮一样失去生机,实际上,她的生命也是如此。
“好。”凌未同意了这个交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