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可以。”
余桅飘和凌未的声音同时响起。
余桅飘瞪大双眼,凌未无视,继续道:“拿到炸药,我就不杀你,我会带他们离开,我们永远不会再见到彼此。”
余桅飘此时已是气若游丝,手指颤巍巍举起来,绝望地双目赤红,好像泣血一般虚弱的控诉:“你答应我了,你答应帮我杀了他,你答应了的,你……”
凌未没有分神去看余桅飘,视线一直定在刀疤男身上,只低声回道:“抱歉,活着的人能更好的活着,对我来说更重要。”
余桅飘的手指蓦地落下:“那我的渺渺呢,她就这么白死了?”
仿佛濒死之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余桅飘瞳孔扩大,通体生寒,人还没死,却绝望地像是已经死了。
“炸药在床底。”刀疤男权衡一番,终于说出。
付冥丘立即趴下去检查:“床底什么都没有。”
“有暗格。”刀疤男说道,“在床头下墙角离地大约两拃高的位置。”
付冥丘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暗格,打开,小心地将里面藏着的炸药取出。
等他一趟趟从床底钻出来,看清地上摆了多少炸药时,不禁咋舌:“这……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炸药?”
刀疤男自从得到凌未不杀他的承诺后,情绪稳定了很多,有问必答:“我把地下洞上方平台预埋的炸药用特制工具取出来了。”
凌未闻言,看了付冥丘一眼:“这么说,那个所谓的应对地下暴乱的一键摧毁设计,已经不存在了?”
“是。”刀疤男应道,他瞥一眼还抵在他头上的枪口,问,“你也拿到炸药了,可以放下枪了吗?”
“可以。”凌未收枪,下一秒,又对准刀疤男。
“喂喂!你干什么!?你还要什么?你答应了不杀我!”刀疤男惊道。
凌未静静看着他,问:“你不会去告发我们吧?”
刀疤男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藏了炸药,我不敢去的。”
“也对。”凌未点头,认可了这句话,她再次收枪,却话锋一转,“可你有前科。”
枪托重重砸下,刀疤男白眼一翻,失去意识。
余桅飘见状,眼神重新聚焦了一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凌未正快速在刀疤男身上翻找着什么。
付冥丘走过来,问:“炸药你打算怎么用?”
凌未手上动作不停:“看要救多少人,不同的计划有不同的用法。”
付冥丘沉默了一会儿:“我不建议你联系地下洞的其他人。”
凌未抬头,看他。
付冥丘习惯性的想笑一下,没笑出来:“我没有能力带那么多人进城。”
“如果无法进城,即使逃出了集中营,他们也会因为无处可去徘徊在城外,最后大概率还是会被抓回来。”
“不过,我反对告诉他们的原因不是这个,我反对是因为他们无法从离开集中营这件事上获得可以预期的好处,相反,如果他们在得知计划后,主动举报我们,好处更多更可预期。”
“凌未,这不是在救人。”
人心经不起考验,他们也经不起失败。
个人的力量极其有限,秩序一天不改变,这里的情景总会在各地各时重复上演,一批人离开,就会有另一批人进来。
这就是集中营权利更替频繁,却始终存在的原因。
付冥丘难得严肃,下一秒又自嘲地笑了:“再说了,我们几个……呵……小弱病残,已经很累赘了,哪儿有能力救更多人啊。”
凌未不言,低头从刀疤男怀中摸出了一把短刀,递给余桅飘。
余桅飘一愣,慢慢瞪大眼睛:“……你?”
凌未抽出刀鞘,帮助余桅飘握住刀把:“你不是要杀他吗?趁现在动手花不了多少力气。”
余桅飘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刀,整个人颤抖起来:“我以为,我以为你……”
凌未一双眼睛清明,一点不像一个出尔反尔之人,说起话来仿佛理全在她这边儿:“我只是答应我不杀他,又没说你不杀他。再说了,和这种人讲信用,是对信用的侮辱。”
说完,她又起身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
付冥丘跟上,不解道:“你又要找什么?”
凌未瞥一眼双手握刀颤颤巍巍的余桅飘,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付哥,你去看着,万一扎一刀醒了,你帮忙捂嘴按人。”
付冥丘听得直摇头:“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才是恶人一样。”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回到余桅飘身边。
凌未继续翻找,听着身后响起的声音,短刀插入刀疤男身体的“噗嗤”声,还没有余桅飘牙齿咬碎的“咯吱”声响。
一刀后,刀疤男果然疼醒,付冥丘忙捂嘴按人,催促余桅飘:“快点儿!再来!”
余桅飘一刀接着一刀,不知疲倦地举起、捅下,直到冰冷的双手被一双细腻温暖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