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听你在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花云推开书房的门,怀里还抱着袋没有吃完的薯片。
正对着,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花载酒,他的针织衫上这什么星星点点的血迹,整个屋里凌乱的像是刚遭受的袭击。
她慌乱的向前想检查哥哥的伤势,可还没有走到,直接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滩血泊,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惊叫一声,也没管松手时薯片撒了一地,快步上前,踢过两边的碎瓷片,抓起花载酒握着碎瓷片的手,小心翼翼的掰开。
碎瓷又一次摔回地上,四散飞溅着,再也难以拼回原处。
她上前将花载酒扶起,顺便用身体挡住了花载酒投向血泊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疏漏了对方口中语义不明的喃喃。其实话语之间,更多的穿插的是南重楼的名字。
其实在花云进来那一刻,南重楼的身影在他面前如泡沫般消散,那声音也随之消迩。花载酒的手在胸前下意识的抓握了几下,重见爱人的喜悦,在此刻褪去。
冷静下来,对方已死的消息在脑子里生根发芽。一股寒意从头到脚飞速的蔓延出来,整个身子登时僵了个大半,习以为常的将刚刚的一切又推给幻境。他垂着头,任由妹妹把自己带着坐到椅子上。
“你回来这么多天,怎么也没见你说过重楼?是他跟你说的,我前两天的状况对吧?”
角落里,刚才还在试探向外延伸的那菌丝,此时老老实实的缩回了角落的远处。花云扶着哥哥坐下,神色不变。见着对方再也没有动的意思后,才又起身去门口收拾那摊,刚被自己弄洒了的薯片。
屋里只剩下打扫薯片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
“你怎么想起他来了?”
“我是不是病又重了?”
两人的声音混在了一块,可花云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哥哥的问话,她顿住了动作,向哥哥的方向扭过,眼睛瞪的很大,几乎都有一点惊恐的看到了哥哥微红的眼眶。“哥?”
“你说我是不是病又重了?怎么刚想起来,就看见他了呢?”花载酒半趴在书桌上,喃喃自语。“大红的婚衣真好看啊,只是缝合线,让他显得有点破破烂烂的。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刻意偏着头,没有看花云,没有枕的那只手向一旁的柜里摸过去,掏出了一瓶药,也没看用量,拧开了瓶盖,就往嘴里倒。
“你疯了!”
他手里的药被花云猛地扑上去抢走,他这才微微抬起头看向妹妹,扯出一抹笑,惨淡的表情,正好配上那张苍白的脸色。“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救不了他,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救不了他。”
听到这句,花云的脸当时白的像鬼一样。唯一能做的,只是死死的握住哥哥的手,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却几乎不敢再听花载酒剩下的话。
可这一切不因为花云的拒绝而停止,花载酒开了口,这一次,他的声音很稳,稳的充满了浓厚的死寂,微微上扬的尾音,不同于南重楼的邪佞,倒更像是一副勉强强撑的调笑。
“可是能怎么办呢?我不想再看他死在我面前了。上次是车祸,这次是分尸,下次是什么?是溺亡吗?还是上吊啊?”
花云看着哥哥,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她开始埋怨起那个将他分离出来的本体。因为他她也明白,南重楼不在,面对花载酒的崩溃,她什么也帮不了。
另一边的南重楼,自然也是同步到了这边的状态。
此时,女人和他的父亲在他的刻意放纵下,早已离开。
他在确保那两人对于花载酒没有任何威胁之后,这才有空,将注意力分了一部分到花云身上。看着爱人的状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光想着爱人这样可以受到照顾,却遗忘了厉鬼对人情绪产生的影响:易怒,多疑,恐惧,害怕……
这让他本就数不清的罪责,此时又多加了一层。
池子上又蒸腾起了黑雾,瓷白的菌丝又一次飞扑潜入池中,连接上南重楼而今这具半坏不坏的肉骸。
明明知道自己离开池塘是个什么下场,他却还是冲动的向前,抬脚准备离开池塘,本着侥幸心理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可是踏出一步,身子又开始四散崩解,被菌丝和黑雾带回池塘边缘重新粘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