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从外间进来,恭敬地跪下:“娘娘”。
顾卿舞奇怪:兰姑以前是不跪这种大礼的。只听见安时筱吩咐她:“即日起,你去怡郡王府帮忙吧,直到他们二人完婚”。
兰姑低头称是,退出宫内。
安时筱问顾卿舞:“不是刚走吗,又来做什么?”
顾卿舞笑着说道:“就是听闻外祖母来了,想着,反正也无事,就过来坐坐”。
三人叙话不久,不知何时已返回外面守候的丫鬟来报,林有佳过来请安,安老太太便声称家中有事,就离开了。林有佳,与其说是请安,不如说是示威。
她进门看到顾卿舞在场,呵呵一笑,直接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臣妾身体虚弱,皇上特许臣妾免礼,姐姐勿怪”。
安时筱冷笑一声:“既然皇上心疼妹妹,嘉妃怎么不在宫里呆着将养,本宫这里请不请安的,没什么打紧,即便妹妹一直不来,皇上也不会降罪”。
林有佳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柔声说道:“这个孩子真是妹妹的福星呢,皇上体恤臣妾思念家人之切,已经恩准林家人返京了呢。”
顾卿舞听闻后一愣。
林有佳继续说道:“若是再发生什么因暑气而送命的事件,臣妾忧心加剧倒没什么,要是皇上的龙子有恙,姐姐觉得,皇上会把怒火发泄到哪位罪魁身上呢?”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刚刚臣妾看到安老太太气若游丝,想来,定是不能再去南境这样的地方受罪的”。
安时筱面色微沉,对林有佳说道:“本宫突然身体不适,嘉妃妹妹请回去养胎吧”。
林有佳还想继续挑衅,顾卿舞此时出声,“嘉妃娘娘,本宫可没有母后那么好的脾气,而且本宫的弟弟也不少,本宫再怎么说,也姓顾。要是嘉妃娘娘有点什么差错,父皇应该不会为了未成形的一团肉,就处置本宫吧,您说是个理儿不是?”
林有佳果然有所触动,她站起身对安时筱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林有佳走后,顾卿舞走到安时筱面前,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母后,她在自掘坟墓,您知道她在上月宴会上做了什么吗?”
安时筱点点头:“澜儿当时那般模样,是瞒不住我的”。
顾卿舞点点头,“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戳穿此事,假假真真,父皇自己就能处理掉那个孩子”。
安时筱冷笑一声:“假的就是假的,不姓顾的孩子,做不了你弟弟”。
“母后如何确定,一定是假的,听闻父皇很爱去她宫里”。
安时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脱口而出:“没什么,母后累了,舞儿先回去吧”。
顾卿舞在自己的宫殿里,想起刚刚母后的失态,母后很是确定嘉妃怀的不是父皇的孩子,但是她为何能如此确定呢?
还有,外祖母那无厘头的话,一切都是外祖母的错,外祖母什么错呢,是什么样的错,让母后说出,林有佳肚子里的是孽种呢?对了,母后说了,还有陈...陈什么?
蓝月端过来一碗小吊梨汤,对顾卿舞说道:“殿下,这是刚熬出来的梨汤,有极佳的润肺去火之功效,喝了就歇息吧”。
顾卿舞回神发现窗外已然漆黑一片,不知不觉她已静坐了半日,端过汤,入口清甜,润去了她枯燥的咽喉。
顾卿舞抬头问蓝月,“蓝月,你可知认识什么姓陈的人吗?”
蓝月摇摇头,顾卿舞低头专心喝汤,但是蓝月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她心中大骇。
只听见蓝月说:“陈,和咱们二皇子的名字倒是很相像呢,奴婢又学会了一个相近字”。
陈,晨,手中的碗跌落到地上,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顾卿舞跌坐到椅子里,她像是一下子坠入到冰窖中,周围寒冷刺骨,浸入心脾。
“殿下”,蓝月和青竹都担忧地叫她。
顾卿舞摇摇头,命令她们出去。
一圈又一圈地磨好墨,摊开白净宣纸,开始书写一个个名字,安时筱,顾元坤,安文韬,安文成,安文成的友人,安文韬的友人,甚至还有安正屹的友人,这些人都是安时筱少女时期能接触到的人。
顾卿舞开始筛选,她以自己对每个人的了解,将名字逐一划去,最后留下来顾元坤。
如果不是少女时期的心意相通之人,那么极有可能是在嫁入东宫后识得的人,但是顾元坤的亲友就多了,加上安时筱每逢佳节都要进宫,所遇大臣无数。
顾卿舞气馁地把笔掷向桌边,笔在桌边摇摇晃晃,最终跌落到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淹没在黑暗中。
顾卿舞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和衣而眠。她闭上眼睛,却总也睡不着,此时的她想起了蔺墨玦,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在这黑夜中难以入眠呢?
顾卿舞所想不错,蔺墨玦确实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