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子妍的关系其实也说不上好，季成千绕了一大圈终于到机场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那里，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她知道他们是来接她的，看见李环千的时候还没反应，季成千出现的时候，她眼珠微微一动，紧了紧手里的挎包。

“……听说苏木把你从土里挖出来了，我还不相信。”

季成千帮她拿包时就听见这么一句，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嘲讽了。以前他就经常理解不了杜子妍的玩笑，现在不比以前了，他也只能笑笑，然后安静地把她沉重的包放进了后备箱。

这次他就自觉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借着后视镜的反射观察了一下杜子妍阴沉的脸，暗自叹气。李环千什么都没问，只是让他们坐稳，随后他便启程。回程途中三人都一言不发，季成千手搭在车门上，再次借用后视镜观察了一下杜子妍的脸，可这次，却看见杜子妍抬眸，和他来了个对视。

“！！”

他惊慌地撇过头，但还是忍不住去看，发现杜子妍的眼睛还在镜子里，像也是在借着后视镜的反射盯着他看。

“子妍……”既然躲不掉了，那就搭腔吧。季成千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苏木有跟你说过……她把我们六个人组合起来，是有什么特殊的标准吗？”

“……？”李环千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抬眼瞧了一下杜子妍，最后还是把视线移回前路去了，什么都没说。杜子妍想了想，微微倾斜着身体盯着窗外，把手搭在肩膀上，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肌肉：“因为战斗力吧。”

“战斗力……”

“对，阮茵曼不清楚，估计是没有。但除开她和文淑，你们其他四个人，不都挺能打吗。”

季成千轻轻一笑：“……真的吗？包括那个户惜年？”

“人不可貌相，至少在某方面，他绝对是你们都比不过的战斗力。”杜子妍突然把手拿下来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指甲，好像有些长了。

季成千继续问：“就这些？”

“还有人脉、以及打听情报的技巧。”杜子妍觉得挺无所谓的，“其实再来一个本地人最好，但是……”

“但是本地人能提供的，上帝之眼可以知道更多。”一提到这个，季成千就跟泄了气一样，像是身体被人抽走了一根线，浑身无力：“你是想说这个吧？”

“是啊，这些东西，苏木没告诉你吗？”

“没有，我没问。”

“那你为什么来了？”

“她叫我来，我就来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

“没别的目的了？”

“别的目的……减刑算不算？”

“嘁……”杜子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那你可得注意点，别越减越多了。”

“……”

其实医院到机场的路并不长，要是之前季成千没开错路的话，杜子妍也不用在机场门口等那么久了。她的挎包很大，像是有很多零碎的工具在里边，拿起来晃时会听见叮当的响，也很重。李环千想帮她拿，但她不愿意，自己的东西必须时刻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她这样坚持预言家也不阻止，只是说：“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很意外吗？”

“嗯……”

“不用意外，我又不是苏木，离开一天不会造成大的影响。”

“……啊。”

接着往电梯的方向走，季成千跟在他们身后，不敢靠得太近。杜子妍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人，对李环千问道：“你一个人来接我不就够了吗？带上他做什么……”

“这个你得问苏木。”电梯停留在四楼，正在缓慢下降，医院的电梯大概会等的久一点，“她应该是担心不安全。”

“安不安全，可不是添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总比不添好吧，她……”

李环千语气一顿，因为电梯下来的速度比他预想中的要快，门开时，面对面的三个人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阮茵曼？！”

“诶？”

“你怎么在这儿……”

“我……”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被江柠缓缓推了出来，李环千自觉地往旁边站，季成千上前来跟阮茵曼说话，没有挡路，只有杜子妍是一动不动的。杨鹤半张脸上都缠绕着绷带，一只阴翳的眼睛向上一抬，手一挥，江柠停下，不用看，杜子妍也能从她沙哑的声音中感觉到意外和震惊：“怎么是你？”

杜子妍轻轻一笑，低头一瞧，杨教授现在基本也只剩一只眼睛和一张嘴能够活动了。她不住地“啧啧”两声，像是叹惋，更像是讥讽：“杨教授现在……也是能体会到一点上帝之眼的感受了吧？胡粥都要羡慕疯了~”

“把你说风凉话的本事放一半在你的社交礼仪上，异常调查局、也不会像今天这么讨人厌了？”

“啊……谁说不是呢~”杜子妍一笑起来，整个身体都会摇晃着轻颤，似乎杨鹤刚才的话是对她的一种褒奖。瞥一眼旁边的三个人，季成千在询问阮茵曼的伤势，还叫她不要在医院里乱跑，李环千则是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不过阮茵曼看起来倒是很一无所知的样子。杜子妍回到自己的战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又揶揄道：“你这个样子，身边人肯定都不好受吧？需不需要……”

“不必了，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没有脆弱到那个地步。你不如还是专注一下眼前事吧？下次可别再把东西弄丢了。”

“你跟我说又没什么用，东西又不是我弄丢的。”杜子妍的视线就要往阮茵曼那边移了，杨鹤赶紧把话题撇开：“不过说实话，那边真就那么好吗？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中毒太深了呢？你真觉得舟帆能留你，只是看中了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