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小棠当年退学和丁隆盛有关。”苏桓语借着夜风,缓缓说。
夜市正喧闹,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烤串面前的三个年轻人,脸色却一个比一个凝重,仿若从烤串里吃出了苍蝇似的。
忙得满头大汗的老板心里一个咯噔,忙给跑堂上菜的服务生使眼色,让过去看看有啥需要。
在烧烤摊兼职的男大学生唇角拉开一个程式化的笑,拎着冷水壶小跑过去,问:“需要加水么?”
他这短短一句,仿若往一方静湖里丢了块小石子,湖水瞬间荡漾开来。
回过神来的武聪忙挥手,说:“不用,我们说会儿话。”
大学生没听见武聪说什么,他看了苗昂一眼,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广告大屏,然后又低头看了苗昂一眼。
苗昂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朝他笑了一下。然后竖起食指挡在唇前,做了个“嘘声”手势。
大学生脸一红,忙点了点头,拎着水壶跑开了。
等人跑远了,武聪才皱着眉问:“什么意思?你有小棠的消息了?”
“嗯。”苏桓语并不打算瞒着武聪和苗昂,他慢慢说:“小棠状况不太好,现在还不方便见你们。”
“他这些年去哪儿了?”苗昂也急着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给咱们发消息呢?”
“他出国了。”苏桓语捡能说的说:“情况有些复杂,日后慢慢和你们说。”
“我只知道,当年他出事之前,见过丁隆盛。”苏桓语眉头皱了起来:“还,受了伤。”
“如果你当年已经找过他,他后来为什么还会去找小棠?”苏桓语盯着武聪:“我想见见他。”
“没问题。”说着,武聪便掏出手机,去找师弟的联系方式。
在电话拨通之前,武聪说:“他还被关在C市,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和你一起去。”
“不急。”苏桓语眼神一沉:“我眼下也有个病人,走不了。”
苗昂私下里属于自己的时间有限,来活动地附近吃个烤串可以,要是千里迢迢跑去C市,那工作室得崩溃。
她无法随苏桓语和武聪一起去,心情有些失落。但看着苏桓语眉间的阴霾,知道小棠的事压得他喘不上气,于是决定先疏导苏桓语的心绪。
“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学会了关心人,可总是关心病人。”苗昂夸张的叹了口气:“怎么办,弄得我都想住院了。”
“这还不简单,让小语给咱弄两张床,我陪你住院去。”武聪看着苏桓语,笑着说:“有我在,看谁还敢欺负你。”
“行啊。”苏桓语知道他们在玩笑,直接应下:“到时候给你们安排我们院性格最好的医师。”
武聪拨通电话,去和师弟打听丁隆盛的近况。
苏桓语则一直看着武聪,心思显然已经不在饭局上了。
苗昂看着苏桓语的神色,想再说点儿什么,武聪就已经捏着手机回来了。
“怎么了?”苗昂问:“打个电话怎么打得臊眉搭眼的。”
“他同事接的电话。我师弟出案子了,不在局里。”武聪讪讪看着苏桓语的说:“我一会儿再给他打,等有具体消息了再联系你。”
丁隆盛的事情暂时搁置了,苏桓语给武聪倒了酒,俩人碰了一杯。
兄弟之间,有事同扛,谁也不与谁客气。
“对了,刚才你说性格最好的医师?谁啊?”一杯酒下肚,武聪忍不住八卦起来:“你这有情况啊,以前只听你说过白荻,这咋还突然有新人了呢?快说说。”
苗昂也端正坐姿,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桓语。
心情很复杂。
这些年,苏桓语除了工作,就是找方疏棠,整个人像一张绷紧了弦的弓。绷得时间太久,弓弦早已失去了活力。
一旦放手,很可能再也拉不起来。
于是只能继续拉着,等一个迟早弦断弓毁的结局。
这么多年过去,苗昂对苏桓语的感情早就不像当初那么纯粹、炽烈。
一颗心总是挂在苏桓语身上,一是因为习惯,二是因为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她曾无数次剖析过自己的内心,若是现在苏桓语同意和她在一起,她会同意么?
答案是“不一定”。
整整十五年,两人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都相差太大,偶尔聚一次还成,若是真在一起了,估计每天都说不了几句话,迟早要散。
可是,高中三年的美好记忆又像奶猫爪子似的,时不时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挠上一下,提醒着她,苏桓语才是这世间最“值得”的人。
故而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也有过几段短暂的露水情缘,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位置,却永远属于苏桓语。
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爱,还是执念。
直到此刻,她与惦念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隔着张不宽的桌子,坐在这片烟火缭绕,却远离尘世喧嚣的烧烤摊前。
听到他说:“是住院部的一位医师,名叫曾静。”
然后,老友武聪竟然也见过那人似的,拍了下桌子,两眼放光的问:“就是你之前救下来的那个医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