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或许伤明芜最深的是他。
郁辞垂眼站在门口,和那只兔子一样一动不动,很是落寞。
明芜转身让出路来,拉了他袖口一下,歪头说:“行了,我不要你的兔子了。”她晃了晃手指,轻松道,“本宫需要一个人上药,殿下帮个忙?”
这声本宫与殿下,在他们成婚后许久不见了,虽是戏称,可仔细想来,齐国一行,只有那时,他们是最轻松的,称不上是朋友,可也比现在好。
郁辞应下:“好,我帮公主。”
郁辞上药很耐心,细致的不像话,手指沾了些药膏,小心的在伤口上擦拭,还要时不时抬眼问一句“疼不疼”。
明芜本来不疼,却也忍不住缩回手了,但郁辞总是能预知她的想法一般,攥紧了手腕,不松开了。
明芜一时生出了些悔意来,要知道,就连师兄也只有在她小时候生病才这般,郁辞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肉麻。
终于上好了药,明芜飞快地抽出手,掩饰般清咳道:“我有些渴了。”
郁辞弯唇,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好,我给你倒茶。”
明芜急忙阻止他,她只是随口一说,郁辞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吧?可郁辞就是做了,还将茶过了几遍,连茶叶浮沫都不见后才递过来。
明芜只好耐心喝下,郁辞还在一旁体贴的询问烫不烫,叫她好生难耐,想找个机会开溜。
好在这尴尬局面没有持续太久,齐皇狩猎而归,本想开宴庆祝,却一连听闻皇后晕厥,睿王断指,康王妃受伤三件事,眉心一皱,低低叹了口气,竟也有些头晕了。
郁辞前去关切,一时半刻回不来。明芜正好去山野摸索路径,机会难得,她决定用养伤之由在院中修养,剩下的日子正好去寻找锁匠。
齐国狩猎一共半月有余,这期间足够她找到锁匠了。
明芜用轻功一路潜进林野,如过无人之境,巡逻的侍卫愣是一个也没察觉,她坐在树枝上,眺望山坡,心里有了对策。
太阳西下,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正当她决定回去之时,两波脚步声从前方和侧后方分别传来。
明芜手指一顿,往树枝高处躲了躲,看清来人后眉梢微挑。
素衣纤尘,未施粉黛,低着头在那,一个唯诺宫女的装扮,可她却一眼看出,那分明是伪装身份的李薇。
李薇站在不远处,对面站了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腰间佩剑,警觉的张望一番后才放下心来,不是侍卫就是江湖侠客。
明芜倾向于是前者,那人所穿衣料虽粗糙,却也看得出是有规制的,应是宫中之人,结合李薇先前的所作所为,看来是书海斋背后的那人了。
她瞬间来了兴致,想看看李薇究竟想干什么,虽然她们之间的合作没有限制其他人参与,可她总得多留个心眼。
李薇也是如此。
今日那位传信告知,傍晚在林间见还特意告知,不要惊动他人,她费了一番周折才进来,对要商讨的事大概有个猜测。
果不其然,那侍卫掏出一封信,告知:“主子说了,她必然会离开猎场,叫你务必一同离开,届时事变自有人带你平安脱离。”
李薇接过信,想要拆开查看,被那人阻止:“此处不宜久留,回去在看。”
李薇一听,果然妥帖的放到袖中,也不吭声,看的明芜嗤笑一声。
平日里的倔强这时倒是全然收起来了。
都是合作,李薇还挺会区别待人。
这一声毫不掩饰,几乎是明目张胆,那侍卫立刻察觉,抽出长剑,转头呵道:“谁!”
明芜不做声,安然的呆在树梢上晃着腿,这树在他们几米开外,她呆的位置又隐蔽,自是不会被发现。
不过吗,好玩的事可不止这一桩。
她扔了颗飞镖,和那侍卫的喊叫一同惊动了侧后方正在你侬我侬的那对爱侣。
玄衣劲装,墨发高束,分明是王爷的骑装,和郁辞身上的所差无几,那人急忙将粉衣女子护在怀中,抬起一双狐狸似的眼,担忧的左顾右看。
他眼下一点朱砂,嘴唇紧抿,一副风流多情的长相,护着人的动作却还是小孩模样,稚气未脱。
明芜几乎是立刻认出,这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四皇子郁嘉了。
那他怀里护着的人应是尚书府的庶女三小姐了。
这二人也是大胆,齐皇抱恙,连郁辞这个不受宠的皇子都知道去看望一二,郁嘉却转头和心上人来私会了。
也不知该说他对尚书府三小姐矢志不渝,还是蠢。
明芜勾唇,见那名侍卫马上跨过草丛,朝他们走去,看来书海斋背后那人要操心的事又多一件了。
毕竟,谁也不能证明郁嘉没听到,没看到这件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