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筒子楼,走到路边,正准备打个车回去,却发现二人的手机齐齐没电关机了。
没有手机连酒店也住不成,他们只好走回棠湖山庄。到家的时候,将近凌晨一点。
“你睡这儿吧,别的房间都没铺床。”尹柏带着人走到二楼第二个房间,是紧挨着自己那屋的次卧。
杭夏点头,接着又要长篇大论地感谢,被他轻轻止住:“好啦好啦,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有什么问题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尹柏回屋洗完澡,突然想到次卧会不会少洗漱用品,缺不缺换洗的衣服,便重又走到走廊里。
次卧的门没关紧,虚掩着。他透过门缝看去,床头点了一盏小夜灯,浅蓝色的灯光柔柔的晕开在空气中,照出被子里一道微微的起伏。杭夏背对着门口,被沿一直盖到耳际,只露出一个黑发稍乱的后脑勺。
大抵是睡着了。
他这样想着,将门扇合上,轻手轻脚地退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晨,尹柏一醒来就觉得不大对劲。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打上好几闷棍一般昏昏沉沉,走两步只觉天旋地转,上下倒转,光是刷个牙都差点没给他摔一跤。
好不容易收拾完,他迷迷瞪瞪下楼,见杭夏已经等在了餐桌旁。
桌上摆着阿姨准备的营养早餐。阿姨每次都是在他起床之前来把饭做好,趁他还没醒就提前离开。
他昨晚跟阿姨嘱咐了多做一份,于是桌上的菜便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包子馒头,煎饺菜粥,吐司烤肠,水果甜点,可谓是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不过碗筷摆的整整齐齐,一看就还没有动过。
尹柏拉开椅子坐下:“快吃吧,以后不用等我。”
然后他端过粥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勺。
这汤匙倒也奇怪,刚舀起来就滴滴答答往下漏,就跟竹篮打水似的,使了半天劲只捞上来一团空气。
他顿了半晌,盯着汤匙看了一会儿,发现原来自己手里拿的是叉子。
换成勺子后他却又没什么胃口,以往喝个两三碗都不成问题,今天半碗没到就吃不下了。他想着那吃个香蕉吧,结果香蕉皮又忒硬,怎么剥都剥不开。
他正跟这厚皮搏斗着,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把香蕉拿走了。
杭夏看了他一眼,然后手里将香蕉掉了一个个儿,于是香蕉兄弟终于恢复了头上脚下的正常姿势,皮也顺顺当当地被撕了下来。
“尹柏,你发烧了吗?”
发烧?
尹柏皱了皱眉,只觉得脑袋又晕又疼,好像里头正在发生宇宙大爆炸似的,这么一炸把所有神经通路都给堵上了,连最基本的运转都变得格外艰难。
也许是昨晚在雨里淋太久了?可是自己身体明显比杭夏强健,杭夏竟然没烧吗?
恍神间,杭夏已经站了起来,身子从餐桌对侧向这头前倾,一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你发烧了。”
尹柏想,烫么?他倒不觉得,杭夏的手冰冰凉凉,摸起来挺舒服,哪里就烫了?
杭夏转身走到茶几旁,从抽屉里拎出一个药箱,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后,又回到桌旁。
“张嘴。”
杭夏将体温计伸到他的面前,尹柏依言张嘴含住。约莫一分钟后,体温计“叮”的一声响,显示38度6。
杭夏看到温度后面上多了几分焦急,眉心微微蹙着,倒是往常不曾见过的样子。尹柏此时脑袋已烧的发晕,任何深层些的思考都是不能,做事说话都只依凭第一反应。
他见人皱眉,便伸出两指按在对方的眉间,手指轻轻分开,要将这张皱起来的白纸抚平,“不开心吗?为什么皱眉?”
杭夏猝不及防被按住眉心,好像穴位叫人给点了一般定在原地。错愕之间,心弦又乱了一拍。
他并不回应尹柏这没头没脑的问话,稍稍转开视线,见对方脸烧的发红,心道此刻定然浑身难受,匆匆拂开这只扰乱心绪的手,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来。
“把药吃了。”
尹柏虽烧的迷糊了,却听杭夏的话,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就着水把胶囊吞下去,余光里瞥见杭夏的面孔,只见对方眉头仍是皱着,一派担忧神色,竟是比他这个病患还要着急。
他母亲因生他而去世,父亲对他有心结,虽不曾苛待,但也绝没有寻常的柔情和关怀。
往常生过病么,他记不清了。但这般被人悉心照料,却是从来没有的。
见眼前人忙里忙外,来回走动,起身又不知要去做什么,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体温正高着,内里酷热,而杭夏皮肤温度低些,摸着格外凉爽舒适。于是他行随心动,得寸进尺,将人一整个拉到了怀里。
像是抱住了一块玉,寒凉温润的恰到好处。
这块玉倒也真就一动不动让他抱着,服服帖帖地呆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玉好像染上了他的体温,开始慢慢变热,一点一点地温度升高。
接着耳畔传来一声轻唤:“尹柏,你松手。”
“你的信息素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