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画刚拉上衣服转身,一个滚热的胸膛就从身后贴了上来。
辛渊双臂环至她身前,她身体僵住。
“对不起。”辛渊道,语气里带着自责。
蔡画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这又不是他伤的。
辛渊又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要挡在我前面。”
蔡画:“……”
等等,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要是说出她的笋被人踩到了,会不会很尴尬?
反正她现在是很尴尬,而且这个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距离,让她想要逃离。
不过她没逃开,辛渊抱得很紧。
她想了一圈道:“我想吃鸡丝竹笋面。”
辛渊头放在她肩上,他对她要避着他感到反感,她从前从不避他。
片刻后他说了句“好”,跟她讲了下如何上药便下楼了。
蔡画转身,一张脸恰巧罗金梳妆台的镜子里,脸比肩头的血还要红。
她随意上了点药,包扎了一下,急急地下去吃面了。
大堂的气氛十分诡异。
已经是很晚的时间,大堂里没什么人、
辛渊和史决明在一张桌子上,相对而坐,史决明低头吃面,辛渊用筷子将面挑起又放下,换了一箸重复动作。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说,但恰恰就是什么也没说,显得诡异。
她忽然觉得深夜吃面不是个怎么好的提议,深夜就应该躺床上睡觉啊。
她坐过去,辛渊便将手里的那碗面推到蔡画的面前。
“凉了,可以了。”辛渊道。
蔡画便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史决明看到辛渊的动作后,发出一声不耻的声音。
她不清楚史决明的声音是针对什么发出的,不过提醒了她应该是辛渊的婢女,反倒让主子伺候她。
这种事她一开始也很不自然,但是辛渊做得多了,她被迫接受后,就慢慢习惯了。
史决明知晓辛渊一直在找一个人。
虽无甚关系,但看不惯一个人,便觉得他做什么都是不好的。
妹妹还没找到,倒在这里装起体贴温柔来了。
难不成看上了别人,想拐别人回家当妹妹。
史决明是读过圣贤书的,从前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俊朗书生,可这些优良的品质对辛渊这个人是一点儿都没有,甚至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史决明道:“你妹妹呢?”
辛渊视线落在吃面的蔡画身上,仍是不回答。
蔡画却把耳朵竖起来了,她从来没听过辛渊竟然有个妹妹。
难怪西府里还专门有个院子,整个院子都像是女孩子该用的,而且那一柜一柜的漂亮衣裳。
蔡画心道,他妹妹是个有福的人,最大的福是人不在了。
史决明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只是他想揶揄下他。
吃饭的功夫,李启铭遵辛渊的命令,去酣梦居走了一遭。
“我们赶到时,酣梦居正走水,幸好是刚开始,火救下来,一楼烧了不少。”
他禀告着搜寻结果,将一个小袋子放在桌面上,说在别的异常没有,就是贮存了很多这个东西,找人分析了下,这些东西里很多诸如沉香、灵芝的名贵药材,有致幻上瘾的作用。
看来在香老板那里取得的香料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用如此名贵的致幻,看来那些个花钱的也不全是吃亏。
李启铭还说他们在酣梦居的一楼,发现了一间灵堂,祭拜的人只有一个,名叫孙继兰。
他问道:“可有审问酣梦居的人,这里面的来由?”
李启铭道:“皆已问过,她们对所有的事皆不知情,就连若梦教她们对客人使用的那些东西,也不十分清楚作用。”
他在酣居时,袁缘其实有很好的计划取他性命。
她选了下毒刺杀的一种,想来是不想连累她们。
这事估计还得问今日跟袁缘同行的那批人,尤其是那个叫若梦的。
李启铭又说了几句,应该是觉得值得一提:“而且那些姑娘皆是可怜之人,又被父母卖的,有不愿做妾出逃的,她们很感激酣梦居的老板,给了她们活下去的机会。”
辛渊颔首,让李启铭下去了,明天再去找若梦那几个审一审。
蔡画心里不是滋味,她差一点儿就可以抓住袁缘。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愿意不像是坏人。
就算是她想杀辛渊。
她之前也杀过辛渊呢。
史决明将面吃完,还将汤喝了个干净。
他叫来小二让再来一碗面。
蔡画暗道,这人品味不错,和她爱吃一样的面。
小二不好意思道:“大人,面有的是,只是笋丝没有了,这用的还是你们带回来的新鲜的笋做了两碗。”
蔡画心一动,她说这面怎么非比寻常的好吃的,原来用的是她挖的竹笋!
她的银子啊!她想去卖了换钱的。
泪水流到碗里,狠狠喝了一大口。
史决明的脸黑下来,四舍五入,原来他吃的这碗面是辛渊的。
可气的是,辛渊看见他吃面也没拦着他。
小二看他们是一道进来的,还以为他们是一起的,现下看出两人的样子不像是一道。
史决明挥手让小二下去,吃了面的史决明像吃了鳖一样,甩了下袖子走了。
蔡画埋头苦吃,不知异样。
暖暖的汤喝到肚子里面去,忽道:“我那个竹子带回来了?”
她的钱啊!
辛渊道:“在你房间。”
义庄屋顶,一名女子坐于正脊上。
她撕下一片红色布条,用齿咬住,另一只手扯着布条的一端,在胳膊上绕了几圈,再拉紧固定。
疼痛乱了她的呼吸,她急促地吸了两口气。
她耳廓尖微微一动,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向这边过来,仔细听此人双腿的力度似乎在努力保持均匀。
来人停在她面前道:“袁缘,营主在外面,请你一见面。”
“不见。”
来人将几瓶疗伤的药放在她面前:“就是见一面而已,你何必跟他闹到如此地步,你明明很……”
那人话还没说完,被袁缘摄人的眼神憋了回去。
袁缘道:“他的武功现在远在我之上,想见,来见便是。”
来人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营主武功天下第一,也不会擅自来见她。
她曾说过,只要他来见她,她就去死。
想必营主是极怕的,就连一次试探来见都没有。
“你明知道,他不敢。”
袁缘嗤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明明什么都敢!他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