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老汉撇嘴:“造反咋不杀人放火?我活半辈子头一回见这么客气的贼。”
王大娘站在后头,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她也不信有这么规矩的贼。管他是真是假,真要乱起来,倒霉的还是这些靠两只手养活日子的街坊。
她摇摇头,推车回家。
傍晚,她把剩下的豆腐切块,打算做个腐乳,装瓶下饭最香,还可以拿出去卖。
邻家小孩在墙根讨论黄麻群贼,被娘扯着耳朵拉回家。王大娘用颈上的毛巾擦了擦脸,就在门槛上坐下。
这年头,是越来越乱了。
她卖了一辈子豆腐,只知道一句话是对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大娘望着远处,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中又担心起来。
夜深了,王大娘合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官军外调,为什么那些黄麻贼进城点账,不抢不杀;县里官吏却总是捞百姓油水,吃得满肚肥肠呢。
……
昨夜。
寨中堂屋,众人围坐。
“香州檄文已下,拨了厢军,说是要剿我等。”杜东低声道,“这次是来真的。”
“老百姓都撤光了,剩下的都是咱的人。”村长眉头拧成麻花,“要真干,寨中一口老小都得陪葬。”
洪山根沉着脸:“咱这点人马,不足以对抗官军。”
陶青蛮咬牙道:“打!一口气忍到今天,再忍不是人。”
叶娇凝却倚在窗边,一手剔着牙,还翻过来看,这才开口:
“你们说的我都听着。”
众人齐刷刷看她。
她往外一指:“山门口尘土滚滚,官军都上山了,是不是?”
“是,他们此番调走三营,根据兵数算,城中至多只留十余人。”
“那县里空了吧?”
一阵沉默。
“那等啥,”她拍了拍桌子,“咱们直接打过去!”
“你疯了?”杜东站起来,“你想攻县衙?!”
“是又如何!”叶娇凝冷笑,“我要坐进去,喝茶点账,顺带贴个新榜——以后这地儿,我说了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叶常知艰难咽了口唾沫:“这……这不是偷家吗?”
“是啊,”她拎起兵器,“正面打打不过,那就偷,偷完了坐大堂。”
洪山根眼睛一亮:“他们说咱是贼,那咱就做个贼!”
话音未落,有小兵奔入:“寨下官军已至百步,前锋过山门了!”
“好。”叶娇凝一挥手,“传我令,精兵十骑,从小道直奔县衙,三炷香内拿下后厅与军器库——咱要的不是血,而是账。”
一声令下,寨中骑兵悄然出动,皆是她亲自训练的兄弟。均是黑布蒙面,系布带护腕,骑快马走小道,穿林越坡,一路快骑如飞,不出一个时辰,便已奔抵县城边境。
此时的县衙,虽有官军守护,却无所准备——只因谁也未曾料到,那叶娇凝竟敢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