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杆一次次升高，谢疏桐数着许听澜每次落地后扬起的发丝。第七次起跳时，少年在空中滞留的时间比往常长了半拍，落地时膝盖发出细微的脆响。“要不要紧？”他冲过去的脚步踉跄了一瞬，被许听澜笑着推开：“别咒我，破纪录就靠这一跳了。”

颁奖仪式上，谢疏桐仰头看领奖台上的人。阳光穿过金牌边缘的刻痕，在许听澜锁骨处投下细小的光斑。他伸手遮挡刺眼的光线，指缝间漏下的光粒突然开始旋转，像极了骨髓穿刺那天，手术灯在视网膜上留下的重影。

“发什么呆？”冰凉的奖牌突然挂在他脖子上，许听澜的指尖擦过他后颈，“说好的草莓蛋糕，放学就去买。”谢疏桐低头盯着奖牌上的校徽，金属边缘映出他泛青的眼下——那是连续三天失眠后，遮瑕膏也盖不住的阴影。

返程的公交车摇晃着穿过梧桐树影，谢疏桐靠在窗边数站牌。许听澜突然握住他的手，在掌心画着歪扭的图案：“猜猜这是什么？”湿润的触感从手背传来，他低头看见少年用钢笔写的“桐”字，墨迹在冷汗里晕染成模糊的团块。

“是……蝴蝶？”他故意猜错，看许听澜气鼓鼓地挠他痒痒。欢笑声里，谢疏桐悄悄把藏在袖中的纸巾攥紧。那张沾着鼻血的纸巾边角已经变硬，像一片脆弱的枯叶，而他知道，在这场瞒天过海的游戏里，自己的秘密正随着身体一起，无可挽回地走向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