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在林间盘旋了很久才飞回来。
它落在艾丽肩头,白色的羽毛上沾了些露水。海鸥歪着头,用尖喙轻轻啄了啄艾丽的耳朵,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叫声。
看来这只正常的鸟是玛丽的分身之一,比玛丽安静,还比玛丽好指挥,只可惜,只有艾丽能听懂它的话。
“东北方向,越过两个山谷。魔力浓度很高,还有……血腥味。”
法雷尔立刻握紧剑柄,脱口而出:“梅芙?”
“很可能。她一向不喜欢留活口。”艾丽答道。
这个女人从疯了之后,就开始败坏魔女的名声。
翻过第一个山谷时,太阳已经西斜。
金色的余晖透过树冠洒下,把一切都染成暖黄色。
如果不是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这本该是个宁静的傍晚。
第二个山谷的入口处,他们停下了。
尸体就在前方不远处。
三具尸体,摆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看装束应该也是一支勇者小队——战士、法师、牧师的标准配置。但现在,他们只是三具逐渐冰冷的躯体。
杜林捂住嘴,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涌。
战士的胸口有一个焦黑的洞,边缘还在冒着青烟。那是黑暗魔法特有的痕迹,直接贯穿了铠甲和血肉。他的剑还握在手里,剑身上有几道新的缺口——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法师的情况更糟。她整个人干瘪得像一具木乃伊,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生命力被彻底抽干,连一滴血都没有剩下。她的法杖断成两截,散落在身边。
牧师保持着祈祷的姿势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头微微仰起。乍一看像是在虔诚地祷告,但走近就会发现,他的脖子被拧断了,头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
“生命抽取、暗影穿刺、还有纯粹的物理攻击。”艾丽念出一串漫画中才出现的魔法技能——这可比解释简单多了,随后蹲下检查尸体,“梅芙的手法,她喜欢用不同的方式杀人,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
毕竟当时因为弱小没救得了心爱的人……真是越在意什么越展现什么,艾丽叹气。
法雷尔手指动了动,提起剑沉默地开始挖坑。
土很硬,混着石块和树根,但他一下一下地挖着,额头很快就渗出汗水。杜林回过神来,用魔法软化土壤,让挖掘变得容易些。
艾丽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同伴忙碌。
他们本可以直接离开的,因为这是他们的同类吧……唔I,不过她看到魔女的尸体也不会想很多了,甚至会觉得对方不够强大。
不过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为陌生人收尸并不是义务……他们还是停下,还是选择花费时间和体力,给这些素不相识的死者一个体面的归宿,这就是人类与长生种的区别吗?
艾丽摸着下巴,恍然大悟。
人类正是因为生命短暂,所以懂得珍惜;因为会死,所以懂得悲悯吧……难怪是弱小但是却长久的种族。
三个简陋的土堆很快就立起来了。没有墓碑,只能用几块石头标记。
“愿你们安息。”
他们继续前进,但速度放慢了。
太阳完全落山时,他们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停下。这里视野良好,背靠山壁,易守难攻。
法雷尔看着气喘吁吁的艾丽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扎营的活计已经熟练了。杜林负责搭帐篷和生火,法雷尔准备晚餐,艾丽则在营地周围布置预警法阵。
火堆升起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他们围坐在火边,默默地吃着简单的晚餐。经历了白天的事,杜林和法雷尔没什么胃口,但好在烤土豆足够美味。
“我去加固一下防护。”吃完后,杜林站起身,“西边的结界似乎有些薄弱。”
“我和你一起去。”法雷尔也站起来,“顺便巡视一下周围。”
两人离开后,营地里只剩下艾丽和跳动的火光。
她从袍中取出那本黑色的预言之书,翻开熟悉的那一页。
犹豫了片刻,她拿起笔。
【。】
文字很快浮现:【终于等到你了。我以为今天不会收到你的消息。】
【遇到了一些事。】艾丽写道。
【是遇到黑魔女了吧】龙的回复出现,【我知道她的事情,毕竟她是其中最强的那个,我就猜你俩会相遇。】
艾丽的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很久,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在想关于时间的事。】
她现在脑子里是一片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时间?】
【是的。关于永恒,关于……爱】她划掉这几个字,重新写道,【你觉得什么是永恒?】
龙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对我来说,永恒就是等待。】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