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两人到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西下,好在今天天气晴朗,月光亮堂得完全可以看清楚路,不过以防万一孟海还是给了谢予一颗夜明珠,他自己拿了个火把走在谢予前面探路。
只是没想到这南山的范围着实不小,一眼望去都是坟堆和墓碑,地上的足迹也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挨个找过去。
谢予举着夜明珠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就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而越往里走就越阴森,来时方向的坟堆即使没有像样的墓碑,但好歹有块木板写了这坟堆的主人姓甚名谁。
而深处的坟堆却越来越不成样子,有的甚至能看见从地底下露出的白骨,更有随意挖的大坑,人畜的尸体腐坏的骨头□□露在大坑外面,说是乱葬岗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谢予终于在一处坟地前看见不少没有烧尽的纸钱,从周围烧掉的杂草面积来看,烧掉的纸钱还不少。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坟一看就是新堆的,和周围杂乱的坟墓格格不入,他立马喊了两声孟海让他一起来看看,等了一会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谢予疑惑的转身望去,发现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谢予嘀咕了一句怎么跑这么远,却也没放在心上,转过身开始仔细观察这座坟墓来。
他拿着夜明珠靠近了些,蹲下身便发现了地上拖拽的痕迹,因为是趁着大雨埋葬的,可能刚埋完雨就停了,痕迹反而比平时更深,顺着痕迹看过去,尽头便是谢予刚路过的大坑。
想来这坟墓里的主人多半就是从这大坑里拽出来的。
谢予猜测若这些真是樊东家干的,他自己生病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来给这坟墓主人埋尸烧纸,那搞清楚这坟墓主人的事,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那个鬼邪。
谢予想罢拍拍手站起身来,心想等明天再去樊府问问清楚,刚抬起头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起了大雾,被手里的夜明珠照着,竟也没有发现。
谢予又叫了几声孟海,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往外走,可还没走两步,手腕上的听风铃便开始隐隐发出红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予加快了脚步,可越走周围的雾气就越浓,夜明珠能照到的范围剩下不过二尺,等他发现前面忽然出现的人脸时,已然来不及了!
数十个的鬼邪直冲他而来,谢予抽出佩剑堪堪挡过最近的一击,紧跟而来的鬼邪齐齐向他伸出利爪,这些爪子腐烂程度不一,可无一例外的攻击力都不低!谢予抵挡数十下之后,还是被逼的连连后退。
只听“撕拉”一声,谢予的裤脚被一个孩童模样的鬼邪抓破,那鬼邪见得了便宜,凭着娇小的身躯直接开始攻击谢予的下盘,上下一齐攻击,谢予应接不暇,不过眨眼的功夫,肩膀和小腿就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
这样下去不行,鬼邪太多,谢予一个人根本撑不了太久,他忍着胸前再次被抓伤的疼痛,从怀里拿出传音符分别传给了孟海和金世元,然后一边抵挡一边观察四周,希望能找到方法暂时甩掉这些鬼邪,撑到孟海他们来。
只是他没发现,肩膀上的伤口流下的血水,一直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了听风铃上,听风铃的红光越来越盛,在他即将再一次被鬼邪抓到的一瞬间,手腕上的珠子忽然飞了出来一颗一颗的串在了一起,眨眼后俨然变成了一条通体深红的细长骨鞭。
“啪”一声,骨鞭的劲风呼啸而过,最近的那只鬼邪的双手被齐齐砍下,鞭挞出的腐肉沾上了他的脸。
这一鞭下去,仿佛雾气都被它劈开了一道口子,将鬼邪全都拦在了离谢予一丈之外,顷刻间,他的四周只剩下了忽闪忽灭的红光,骨鞭的速度之快,让这红光仿佛织就了一张网,将谢予牢牢的护在其中。
听着耳边不断的传来鬼邪的哀嚎和骨鞭的破风声,他感觉自己一瞬间便被腐肉的腥臭味完全笼罩,鬼邪身上流出的腐水无声的流淌到了脚前,谢予站着没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甚至怀疑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抬手看着空荡荡的手腕,谢予的脑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师父也没有告诉他听风铃还能这样用啊!
然而在腐水即将要沾到他鞋子的那一刻,谢予却忽然闻到一阵竹香,一下便隔绝了空气中黏腻的腐臭味,随后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往后轻轻一带,他便落入了一个满是竹香的怀抱。
“脏得很,也不知道往后躲躲。”
那人出声的一瞬间,鬼邪的哀嚎声忽然戛然而止,骨鞭发出的红光也不见了踪影,雾气完全消散,月光随之倾洒下来,冷风萧萧,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只留下耳旁那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