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一见那焰尾蛇便是心下大惊,当即便渗了满背的冷汗。他如何不知此物的凶险。可是,此物不是早就在这世上绝迹了吗?这么多年也从未听人提起过,怎么如今又出现在了溪莲山的后山?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彼此都被对方吓得不轻。传说焰尾蛇的习性最是凶残暴怒,喜欢伤人。但眼前这条却胆小得厉害,个头还是一条尚未成年的小蛇。许是被关在地下多年不见阳光,肤色还有些透白。小焰尾伤好一些便偷偷溜出来晒晒太阳。
哪知道这么不凑巧,又碰见了人!
小焰尾吓得掉头就跑,动作太快还一下撞到了竹子。晕了一下看见人没追上来,赶紧又一扫尾巴溜没了影。
留下掌门站在那里,表情愈发严肃。
掌门在聚言堂传唤了百里长闻,一听是那焰尾蛇再度现身,百里长闻心下也是一愣。他因为可惜那份古籍而没有着急去找云疏毁掉,现下恐要再生事端——
“掌门放心,我现在就去处理……”
“不必,我亲自去。”
百里长闻倏地抬眼,看见掌门沉沉地望着他,没有置言。后面的事不容他再插手。
掌门带着人去了地宫,云疏不在,去了山下。那焰尾蛇受了惊吓,这几日都闭门不出。盘着身子在药池里养伤,白只蹲在旁边也闭着眼睛在打盹。
听见地宫外大门打开的动静,一蛇一鸟都无甚反应。只当是百里云疏采买回来,懒洋洋地睁开眼,来人却是当头一剑斩在蛇尾之上。那小焰尾尾巴生生被砍去半截,痛得身形扭曲。白只被吓得拼命煽动翅膀,试图拦住掌门。但刚往前动了一步就被掌门一把揪住脖子。
掌门手下微微用力,盯着白只看了一会儿:“云疏整日都在做些什么?”
说完便一把将白只给丢开,继续提着剑向药潭走去。
小焰尾经历了断尾之痛,正盘着身躯挣扎,睁眼又见那利剑逼近,慌忙便要逃窜。又是一剑,这一剑剑芒太过凶狠,焰尾避之不及被堪堪伤了眼睛。
掌门见这蛇闪得快,几次都拿不了七寸。起势更猛地攻来,眼见着被逼至绝境,焰尾盘起身簌簌地颤抖,终是飞身扫过来咬了一口掌门的脚踝。
男人吃痛,毒素入体,手臂脱力,掌心的剑跌落在地。
出事了。
百里云疏赶到时掌门已经昏迷不醒,脚踝处被蛇咬过的伤口已经高高肿起,他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焰尾蛇是何等厉害的毒物,他不是不清楚。阿姐之前只是被扫了一下手背就几近奄奄。更何况掌门这次还是直接被咬伤,毒素入体。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早已来不及隔断。
百里云疏先自袖中掏了一枚清心丹先给掌门服下,又寻出一粒回元丹固本。暂且稳住掌门的气息。探脉察觉到已有衰弱之象,根本来不及多想。把掌门扶至地宫的床榻便迅速寻到之前给云浅解毒的法子开始配药。
熬煮的间隙里云疏飞快思索着对策,自然是不能任由掌门就这般躺在地宫。云疏跑出去急忙寻来了百里长闻。叔侄二人对于此景皆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应对。百里长闻取来自己的银针给掌门定穴位,云疏掌握着药炉的火候加紧熬制。两人额心俱是渗出一层薄汗,眉峰聚拢着愁绪。
好容易将那副药煨好,百里长闻这边也用针定了下去,蛇毒暂时聚集在一处不会在体内四散游走。二人忙扶起掌门给他喂了药。
又等了半刻钟,人却不见醒。
百里云疏现下彻底慌了:“师叔,现在怎么办?掌门他……”
“云疏,你把这方子加大剂量再熬一碗,动作要快。我再给掌门试一下银门星落,看能不能逼出来。”百里长闻说着便又去重新扫针。
百里云疏看着很是忧心,想说之前那方子是他给云浅解毒时潜心劳力才试出来的,耗了不少时日。每一味药用量都十分精准,包括熬制的时辰,火候。是一分也差不得。如此这般又去拿给白只试过多回,方才敢给姐姐解毒。
现下陡然让他加大剂量,百里云疏心中十分没底。不过现下情形危急,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他也只得敛紧眉又去煎药。
百里长闻屏气凝神收束针法,终于从引头逼出一簇蛇毒排出体外。掌门眉心动了动,神色痛苦,犹然未醒。
“还有多久?”百里长闻转过头去催促。
“一炷香。”云疏摇着手里的扇子,面色不失专注。
一炷香后,药果然好了。他盛在碗里端来,百里长闻临接手时,那碗又往后退了退:“师叔,这药可能十分凶险。”
“那你可有别的法子?”
云疏摇摇头,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将眼一闭,把那药碗递了过去。
百里长闻服侍掌门服下。
然后便是等待。
眼见着漏刻上的时辰又走了一遭,掌门还不见醒。百里云疏的神色也渐渐稳不住,他到底还是个年岁尚浅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