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三个儿子和妻子的眼神,心中怎么不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了他们。
想到梁汉的事情,想到梁柳的事情,又想到了之前这么多年发生的种种,梁父脸上露出苦笑。
看见梁父有所动摇,梁裕再次开口:“爹,分家以后我们照常每月给祖母拿钱,继续孝顺她老人家,分家出去只是为了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不再受制于人。”
梁父犹豫地低着头,右手食指和拇指搓着,有些不安无措。
“当家的,你想想柳儿,她才十六岁,你说过要给她找个好人家的,你想想我们的儿子和女儿吧!”梁父抓住梁父的手臂哭着道。
梁父看了眼自己的三个儿子,又想到了今天觉得满是泪痕的脸,又看了看这么多年在梁老太太磋磨下比平常人看起来更显老态的妻子。
想到这么多年自己的任劳任怨,想到这么多年的不受待见。
梁父最终咬牙拍了下桌子:“分!”
看到梁父松口,屋里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只要分家出去,梁柳就和梁家没关系了,不必再在梁老太太的压制下过继给三房,也就不用被卖给高员外了。
而他们二房也不必再担心以后为了填梁家的火坑,不必日日担惊受怕被算计。
许是想到以后分家出去的日子,屋里的人脸上浮现轻松之色。
一直以来,二房的三个儿子早就有了不满之心,有梁父才能压着这三个儿子。
梁父原本很纠结,但当看到儿子妻子脸上的笑意时,愣了一下。
忍不住心底升起一个疑问。
难道这么多年他真的错了吗?
回房以后,梁裕把分家的事情讲给了江初窈听。
江初窈听后,不免诧异,没想到梁父这次竟然会答应分家。
“我与爹说了,分家的事情越快越好,免得拖久了生出变数。”梁裕叹了口气。
他了解梁父,知道梁父心软,到时候梁老太太一闹,肯定会再次动摇。
江初窈点点头,如此也好。
第二日早饭,梁老太太再次提起让梁柳出嫁的事情。
梁柳下意识看向江初窈,在桌下拉住江初窈的手,低声颤抖着道:“三嫂,怎么办……”
江初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老二啊。”梁老太太斜着眼睛看向梁父:“柳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别拖了,早打发出门早省心,这次给她找的夫家可是人中龙凤,丫头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听了梁老太太的话,梁母一脸着急,在桌子下面拽了拽梁父的衣袖,催促他说些什么。
察觉到妻子的急迫,想到昨晚的决定,梁父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再给一次机会,如果梁老太太否认,他就当分家这件事没提起过。
“娘,柳儿是我的女儿,虽然您是当家人,可儿子还是得多问一嘴,您给柳儿定的是哪个人家,总不能我这个当岳父的都认不得女婿的家门。”
梁父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还是让身在堂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大房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他们现在任何事都不想掺和。
三房的人倒是有些不安,一来怕梁老太太把高员外的事情说出来,二来怕梁父为了女儿和他们死磕到底,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拿不出钱去还债了。
想到赌坊的人说要是不还钱就要了他一条命的事情,梁河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脖子那里凉飕飕的。
他还没活够呢,可不能就这么栽了。
二房的其他人原本期待梁父说出分家的事情,可没想到梁父问出口的却是询问。
没想到事已至此,梁父终究还是不舍得。
梁老太太有些不满地看着梁父,这些日子她发现不光梁裕不受她控制了,就连梁父都敢质问反驳她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苗头。
梁老太太一直压着二房的人,舒舒服服地当着老太君,现在总有一种掌控的人快要脱手而出的感觉,让她很不踏实。
“反了你了!你还怕我害了你女儿吗?柳儿也是我的孙女儿!”梁老太太瞪着眼睛怒喝。
“娘,身为人父,这件事儿子必须得过问。”梁父的声音掷地有声。
梁老太太想到给梁柳许的高员外,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梁河山。
就这一眼,让所有关注着梁老太太的人心凉了半截,尤其是梁父。
看来,他娘竟然真的和三弟商量好了,想要把柳儿卖给高员外。
至此,梁父心中的那抹期待和不舍彻底消失,心如死灰地开口。
“娘,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