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眼泪,往门口走去,血红色的水渍已经几乎不见,安夕走到他身旁,“谢谢你。”
“喂我,没手呢。”
许翊辰趴在地上忙活,头发耷拉着,衣服也皱皱巴巴,安夕想揉揉那一头乱发,却只是放下杯子。
“爱喝不喝。”
身后传来咕噜咕噜夸张的声音,“哎呀,好喝,甘泉!又有劲了!干活干活!”
安夕背着他偷笑,拿了抹布和他一起将角角落落的水渍,一点一点全部擦拭干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一遍一遍擦拭,直至再也找不到任何刚刚的痕迹。
“可以了安夕,休息会吧。”许翊辰将她手中的抹布抢过来,推着她坐到沙发上。
“总有一些人很狂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这些与你无关,不要放在心上。”
“嗯,我明白。”安夕怔怔地看向窗外。
许翊辰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叹了叹气,轻轻将她转过来,清冷的月光从身后勾勒出她的轮廓,更瘦了些。半湿的头发滑落在眼前,许翊辰轻轻将其拂到耳后,她的一双眸子透着倔强,眉头紧紧锁住。
“又皱巴巴的了。”
许翊辰叹气起身。
“浴巾在哪?”
“架子上随便拿一个就行。”
绵软的毛巾在头上轻轻的擦拭,他的动作比自己更轻柔,安夕想自己动手被拦下,“你别动,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许翊辰的声音有些犹豫,“其实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查有关于你的不实信息,以往只要愿意花精力都能撤下这些信息,但这次信息好像源源不断,话题也在不断翻新,很明显有人在刻意策划,而且她对你很熟悉……”
发丝被一缕一缕的分开,许翊辰擦得仔细,安夕听见耳边发丝与毛巾摩擦的轻柔声响,他应该是急忙忙赶过来的,声音有些疲惫,多了一层沙哑的质感,也很好听。安夕胡乱地想,没注意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困意似潮水温柔地冲击着意识的堤岸,眼帘越来越沉重,思绪飘荡在薄雾之中,朦胧之中前方出现一个亮着灯的小小房间,安夕看见了在镜前一遍一遍重复动作的少年。
“别放弃。”
呢喃中重复着。
“别放弃……”
行程表上的工作越来越密集,渐渐习惯了几个城市间的日常往返,习惯了穿梭于恶毒骂声和欢声笑语之中。安夕明白一切皆有应对的模式,工作而已,不要代入不必要的情绪。
消化了焦虑与压力,另一种情绪于麻木中悄悄滋生——庆幸。
片场是个永不停歇的地方,无论多晚或是多早,总有人在忙碌,有时候会恨它是个吃人的机器,吞噬掉一切情绪、想法甚至是基本需求,裹挟着一群人争分夺秒地奉献一切。
如今安夕却打心底的深爱这里,刚踏进化妆室,灯光大亮,妆发师造型师已经在有序地忙碌。大部分演员趁着妆造期间睡个回笼觉,一些在认真研读剧本,还有几个熟络的演员朋友小声道着早安。安夕笑着回应,走到自己的座位,心也有了归宿,在这里她属于另一个身份,如果可以,希望这台机器可以吞噬掉属于安夕的一切,让安夕只属于这个身份。
这是最后的阵地了。
小琪掀开厚重的防风帘,蝉鸣伴着热浪一并涌入,将浑身的大包小包放好之后,扯下嘴中叼的两杯咖啡,封印解除,开始了喋喋不休模式。
“姐!你又花式上热搜了,这些人真是什么图都敢P,要不是我整天跟在你身边,我都相信了!”
安夕很不喜在剧组说起这些,刚刚有了睡意,赶紧起身打断。
“嘘,别说了。”
小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悄声说道:“Jessy新签了一个节目,歌舞竞技相关的内容,这段时间咱们得挤时间练练了。”
小琪说完便自顾自地忙去了,安夕也懒得看自己的热搜,写来写去绕不过那几个字眼,早就看麻木了。
趁着妆造的时间,将新节目的资料翻阅了一遍,安夕有一点担心自己的是否有能力完成。前期的竞技比拼还算有经验,到了后期节目要求原创歌舞剧,这些自己从未做过。
不过担心也是多余的,在Jessy这里从来只有执行的份,没有拒绝的权力,况且既然有机会上台,那便拼尽全力吧。
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脸肿得有些厉害,一口气喝完冰美式,安夕拉上小琪往片场走。
从车内出来,滚热的空气袭来,黏腻地爬上肌肤,世界仿佛开了慢倍速,片场内人人全副武装缓慢地挪动。小琪五官挤在一起,撑开黑色的大伞,嘟囔着:
“姐,咱们走快些,热死了!”
头上的珠钗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发套边缘的胶水似乎快要融化了,安夕抬手扶好发套,在长袖与大黑伞交织的一小片空间里,两个熟悉的身影抢占了全部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