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抒道:“有空,是去院楼还是——”
穿廊而过的风被一堵墙挡在了她的身后。
令抒脊背僵直一动也不动。
拿着手机的右手微微颤了一下。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太有辨识度,她第一次就记住了。
令抒回头,就见墨色中他沉默的一张脸,和一双同样沉默的眸子,那眸子里掺杂许多莫名的情绪,全部混在一起,最后只能归为平静。
令抒着实吓了一跳。
这是在郁家老宅,他怎么敢!
她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人撑开,但她的力量实在蜉蝣撼树,电话里卢老师留下一句“实验楼”跟她说了再见。
风还是凉的,但令抒已经折腾热了。
也紧张热了,她怒视着郁萍知:“你是不是疯了?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我错了。”
令抒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推拒的动作完全停住。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腰的两条手臂,那是一条制作精良的披肩,令抒方才注意到,大概是他想送给她的礼物。
她不想要。
“如果你现在扔掉,我就像刚刚那样为你挡风,好吗?”
令抒不喜欢这样,一步步被逼到墙角,那个人不是拿着刀,但是他明知道在他的身后,无数影子都拿着刀。
她的眉头紧紧地拧着,想问他到底怎样算结束。
可是他说:“听我把话说完。”
“我刚刚真想把那张桌子掀了。”
令抒望着他,这样的夜色之下,只有眼睛里泛出点点薄光。
“为什么?”
“你的顾虑,那天在学校里讲的那些话,今天在那张桌子上,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真情实感地说着这话。
令抒问:“然后呢?”
郁萍知隔着披肩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跟前带,“跟你说两句心里话。”
“你之前跟我说的都不是心里话吗?”
郁萍知手不肯松开了,好在令抒也没怎么注意到,他说:“也是,但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这些话我不轻易对别人说。”
令抒:“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处跟别人说?”
郁萍知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只好说:“那些话不对别人说的。”
言外之意就是只对你说。
令抒不言,想走开,却发现他握着自己的手臂不放了,“你有话好好说可以吗?我刚刚才被警告要知恩图报,不要以怨报德。你这样我在哪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郁萍知松了手。
令抒说:“说吧,你的心里话,说到我爸跟爷爷谈完话。”
其实也没多少。
郁萍知说:“你跟羡阳的事我问清楚了,处理结果你还满意吗?”
令抒:“你让她回德国,就算了吗?”
郁萍知:“我打了招呼,明天令家的铺子可以正常营业。”
令抒:“就没有了吗?”
郁萍知:“你是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屏蔽了。”令抒说,拿出手机点进聊天框里,她看到一张图片。
“小小年纪心挺狠,”郁萍知叹声,一派悲怆地把被屏蔽的事揭了过去,“除了立案一事外,还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
令抒将羡阳的保证书保存到了相册里,问他:“你不怕羡阳对你不满意?”
郁萍知笑说:“我把结果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当事人,不是想告诉你我偏心你。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我对她的处理是为了让她改正错误,知礼懂法,不是为了让你开心。你不要对我偏见这么大行不行?”
令抒微微讶异,他居然真是个好父亲。
正在她以为自己小人之心的时候,又听他说:“当然,送她回德国确实是有点私心的。”
令抒就知道。
他说:“一则犯错了该罚,二则她该回去上学了,三则她在这里我有点束手束脚,四则——”
令抒看他,“还有四?”
郁萍知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想想道算了,“四以后再告诉你吧。”
令抒当然好奇,但转念一想,与她无关。
她轻哼了一声,“她在这里,也没见你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