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百事通啊你。”
郁萍知笑了笑。
两人都沉默了,就当作伴散个心,放空下。过一会儿,辛茉问他:“哎,你就不怕她真跟危家那小子有了感情?”
他不是没想过,但危仪然那性子,没个一年半载人都熟悉不起来,“我怕有什么用。”
辛茉本以为他会多说两句,但也到此为止了。
在她的印象里,郁萍知这个人很傲。她年少时到郁家来,跟郁执文的接触最少,其次就是郁萍知,因为那时他已有所成,看他们的眼神时刻在骂幼稚。
“三哥,”她捻了烟蒂,嗓音有些哑,“我当初呢,还有长明留下的股份、父母置办的嫁妆,有我哥和我妹妹,这丫头的处境比我那时还不如。”她朝他望了过去,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如果你只是玩玩,不如积点德,别给人剥虾了。”
郁萍知闻言,稍顿片刻,轻呵了声。
“你呵什么?抒抒吓得不轻,你别以为就我一个人看见了啊。”
“还有谁看见了?”
辛茉扭过头去但笑不语。
她叫不出名字的也就那一个,郁萍知了然,拣着她肺管子戳:“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郁征宁。”
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不知悔改,重蹈覆辙。后半句他没说,但辛茉听得出言外意,被他这么一刺,心中不痛快,毫不留情反击:“三哥不如先把在德那位解决了再说这话。”
话落,她转身上了车。
……
令抒虽然兴奋,但也没太琢磨老爷子态度转变的事,直到第二天跟宾原原约了午饭。
“你知道吗,现在好多人都盯着辛茉,连宾野都在注意她的动向。”
“为什么?”
“最近听说她哥出现了。”
令抒吓了一跳,“他……不是说死了吗?”
宾原原一耸肩,“又没找到尸首。当年三清全部人都死了,就他的尸首没找到,你不奇怪吗?不过我要是他,我就躲一辈子,这么多人要他命呢。”
“如果真的有人要他的命,就说明三清的事情是有人图谋的,如果是你你不想查明白吗?父母都死了,两个妹妹都被人欺负,你不想找出背后那个人吗?”
“也是,”宾原原道,“所以辛茉回郁家干什么去了?”
“借老爷子在长明的山庄宴请姚家人。”
宾原原噢了声。过了会儿手撑住了下巴,“不对啊,不对,老爷子在长明的庄园前两年我哥也去过,一个电话的事,辛茉干嘛专门跑一趟。而且,她又不缺一个庄园。”
令抒摇摇头,“我也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怎么也没想明白。”
“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就在饭桌上关照了一下我们,然后跟老爷子去了书房。”
“关照了什么?”
“工作啊,学业呀,还有遂因存因……”她说着说着,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停了下来。
宾原原问她怎么了。
“她所有人都关心了一遍。”
“然后呢?”
“只有四个人没有问近况。”
“你四叔肯定算一个,还有呢?”
令抒越想越不对,越思考,原本的灵光一闪就越坚定,“四叔一家三口,还有我三叔。”一瞬念想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勾起令抒深埋心底平常根本想不到的一段记忆,郁萍知问过她的,在他家里,那顿晚餐,他问她是否真的想继续读书。细想起来,她甚至记得他当时格外认真的神情。
宾原原喔了一声,“没有问近况,就说明她清楚对方的近况?嗯,合理。”但转念一想,她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不是,你三叔来真的啊?他好爱你。”
令抒因为陷入思考完全没注意到她最后四个字的调侃,“可是你从这个事去推他的逻辑也很怪啊。如果他真的是在顺水推舟,老爷子不让我继续读书,让我进兴严,他让辛茉姑姑放出兴严迁址以及陆华大学和兴严的密切关系的信息给老爷子,这样老爷子就同意我去陆华继续念书。兴严去哪儿我去哪儿?这套说法,你不觉得很怪吗?”
宾原原搁下筷子,“因为你是这个专业的?”
“你觉得老爷子在乎我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吗?甚至,你觉得他在乎我的专业和工作吗?连阿霖姑姑的学业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更何况是我……”令抒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戛然而止的分析和突如其来的惧色让宾原原的好奇心一下被激起,“怎么了?说下去啊。”
令抒端着橙汁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我三叔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我爸告诉过我,老爷子有意让我相看几个适龄的男生,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
“抒抒呀!”
令抒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音色熟悉,她回头看见钟昱乔踩着高跟哒哒哒地阔步而来,她兴高采烈风风火火,身后一个高大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
来人就是她脑海里的那位。他有一双冷静但澄澈的眸子,仿佛能够勘破人心,即便他对钟昱乔这个朋友诸多不满诸多不耐,大部分时候也是迁就的,他有他的专注,也自有他的不屑一顾。
她后背渗出冷汗,“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是她要跟兴严走,而是她要跟兴严的某个人走。
可如果郁萍知一早就知道她和这个人即将要产生交集,他是以什么心态教她改简历、面试进兴严以及送她去陆华的?他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