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愿往。”林寂出列请战。
王福派人跟林寂传了话,今日朝上陛下会提及剿倭,如今朝上可用之人不多,届时他只需毛遂自荐,以此名头去调查起事一事真伪。
“不可!”太后党的人出来反驳,“林大人资历尚浅,怎可领兵打仗?”
一人反驳,便激起千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林大人在京所行之事,我等略有耳闻,林大人 ‘威名’如雷贯耳啊!”
……
窦知从站在最前并不做声,俨然一副全听圣裁之态。
宣明帝皱着眉看眼前这些人来回争吵,并不言语,侯在一旁的王福心领神会,拂尘一甩,呵道。
“静——!”
百官这才静下来,各自归位。
“为何要自荐?”宣明帝并未直接应下,反而问他为何要自荐。
“回陛下,缘由有三。”林寂朗声道。
“其一,察事司本为天子鹰犬,理应为天子分忧;其二,倭寇既是藓疾,那必不可以寻常来犯对待,不是以出兵镇压便可解决之事,故察事司虽无将军之名,却也能担其事;其三,臣初任指挥使,说句不敬之言,正是需历练考察之时,成了,便不负君恩,若未成,愿革职入狱!”
这三条说出来,真把各家想要提出的反对之言给堵上了。
林寂为功,也为君。
且察事司本就以刺探调查为主,针对倭寇侵扰这种事还真算是应当的。
前朝察事司除了在京中外,全国,乃至周边藩国皆有暗哨。只是今上觉得如今天下太平,削职之后才有现在的察事司。
“好!朕允了!”宣明帝手一挥,便敲定这事,“尽快出发,朕等你好消息。”
“臣定不负所托。”
此间事毕,礼部王勉紧接着上奏,所提正是太后过继血脉之事,借说太后思念故子而悲恸致病重,又牵扯上孝道、德行之言。
大有种要把宣明帝架在高台上之态。
“王卿所言正是最近朕深思之事。”宣明帝道。
“文嘉前几日也曾提起此事,说她皇祖母太过思念顺阳王,实在令人痛心。只是太后毕竟年迈,若真过继个娃娃,实在太闹腾。”
文嘉公主敬重太后举朝皆知,而她又是陛下爱子,既然皇帝这么说了,那此事便十拿九稳。
王勉接着道:“按礼制挑选个尚未行冠礼的宗室子也可,也算是对太后陈年丧子之痛聊表安慰,于史书中也算是后世一段佳话。”
他们早就猜出宣明帝不会同意过继幼子,已经挑选好合适人选,只要他点头,后面的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说的也是……”
王勉以为此事就这么轻松成了,刚想开口,就被宣明帝截了胡。
“文嘉跟朕说民间有一法,既然宫中太医治不好,不如就试试民间偏方。”
宣明帝将转山祈福之事说了出来,末了还问群臣:“众爱卿怎么看?”
底下也不敢反驳,自然高呼此法不错,难得的两党之人同时对一个观点有如此和谐的看法。
“若过继,那便得找命格相符之人。朕当时便觉得此方法可试,已经找了司天监的人看了天象。”说着在百官中里找司天监的人,“爱卿可推算出来了?”
司天监监正苏长廷早就暗自打了腹稿,就等着宣明帝点名。
“老臣近日观天象,紫微垣闪烁渐暗,紫微垣指宫中贵人之所居,同时,毕月乌隐有被井宿逼近掩盖之像。井宿属南方七宿之一,宫中只有太后娘娘为东方毕月乌,正是南方事发,才是太后娘娘体弱害病之由。”
“南方……灵州就在南方,最近就是倭寇频发。”宣明帝道,“那可有解法?”
“文嘉公主所提之事并非毫无根据,民间长者重病便会由命格相近之人代为转山求神。臣遍观群星,翻查往年记录,发现去岁年末亦有此天象,当时木犴已被月乌反噬,有人逃过一死劫,且意外获得本不应享之位。”
“去岁年末?”宣明帝沉思。
王福在旁边提醒着:“去岁年末,池远之案,当时陛下慈悲,未降罪其家眷。”
“是啊,朕想起来了,池远之是不是有一女,今年开年,太后还让朕给了她新年头道圣旨,入朝为官?”
因为圣旨发下,还要经过内阁才转至礼部去宣旨。
宣明帝好像有些不确定,问着窦知从:“窦阁老可还记得是把她安在哪儿了?”
上朝后就一直不言的窦知从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回陛下,今岁第一道任命是发往通政司,填了知事的空。”
“正是了。”苏长廷接话道。
“去岁毕月乌所指便是一女子,因极少出现月乌噬木犴之像,故而有记载。那案子臣略有耳闻,其父从胜州调任至京,胜州在南方,偏西按说更凶险,但此子命硬,竟能将其反噬,实在罕见。”
“那若是让她代替太后去祈福可行?”宣明帝问苏长廷。
“可行。”苏长廷回道,“最好能让她们关联更密,必能事半功倍,此局可解。”
王勉越听越不对,在苏长廷说完后忙开口,甚至没注意到宣明帝本打算接话。
“陛下不可!”
“为何不可?”宣明帝黑了脸反问。
王勉脑子转得快,登时便给出了回答:“此女父亲本是罪臣,且一介庶民,此举乃对太后大不敬!”
言语之甚,让人觉得王勉定是位刚直不阿的纯臣。
宣明帝又问:“那你觉得,谁合适?”
此话一出,王勉顿时愣住了,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泰山压在他肩上。
谁合适?
王勉若说个名字出来,那便是早有图谋,若说不出,那就是不满皇帝。
左右都是罪。
此时窦知从睨了眼明显慌张的王勉,说:“陛下,臣觉得此事甚好。”
王勉本得了窦知从的意,就是要将他们事先选好的宗室子过继给太后。
方才苏长廷的话分明就是要将那女子过继到太后名下,还要代替太后去灵州。这不违了他们本来意思吗?
“窦阁老也觉得此计可行?”
窦知从年过半百,官帽下的头发早已银白,在官场这么多年,早就练的副火眼金睛,今日之事断没有回转余地。
幸而皇帝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那女子是太后看中的人,这点宣明帝知道,他也知道。
此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敲定了,册封事宜交给礼部去办。
到时择一吉日,派个礼部的人一同前去,刚好林寂也要去灵州,便由他护送,这样也不至于打草惊蛇,叫倭寇跑了去。
不过虽是过继,但池宜溪毕竟是平民,只封郡主名,不享其荣,此去灵州,按公主仪仗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