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开始蔓延了,远处天空隐隐发暗,两个人在院子里沉默对峙的画面挺眼熟,杨叙想了半天,觉得跟前两天看的电影结尾有点像,那是个搞笑片,有些片段明明经过了时间的沉淀,再次想起来仍然能让人笑出声。
于是杨叙有点没兜住,他认真想了下,又觉得俩人站在原地对望的场景有点傻,跟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一样,实在没必要,干脆率先打破安静,冲着梁越同抬抬下巴:“晚上好”。
“嗯?”梁越同有点讶异,他意料之中的场景是杨叙开口让他滚蛋,谁知道预料的恶意没有出场,反而得到一声纡尊降贵的问好。
杨叙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心底琢磨:“这不会真是个聋子吧?”
就在他这么想时,梁越同终于动了。
区别于前几日的刁钻古怪,他在这一刻流露出的神情倒更像是个正常的同龄人。
“晚上好。”梁越同说。
——
隔壁大张旗鼓的休整持续了很多天,那天的小货车又往返了几遭,然后是几个像是钟点工的人进进出出地忙碌,阵势之大,活像凭空造了个新家。
而崔渐东也来回跑了几天,终于赶在太后娘娘回宫之前将作业打点完毕。
他在作文的最后一个字后落上一点,合上笔帽,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终于完事了。”
杨叙早就罢工了,盘腿坐在地上玩着游戏,可惜点儿背,开了几局都输得挺惨,听他这么说,很是敷衍地庆祝:“耶,恭喜你终于解放了。”
崔渐东半蹲在旁边,伸手搭在他脖子上,看他惨死没忍住嘲笑:“你这技术也太菜了吧,这都能死——”
“一身臭汗,别把你胳膊往我身上搭。”杨叙把他的胳膊掀到一边:“说的好像你技术挺好似的。”
俩人打游戏时是出了名的坑队友,还都挺嫌弃对方,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
崔渐东被驳了面子也没生气,嘻嘻哈哈地环顾着他的房间,问:“你前段时间不是买了个游戏机吗,在哪里放着,我带回去玩两天。”
“那你可就来晚了。”
“什么玩意儿?”崔渐东震惊:“你别告诉我已经借给别人了,我可是提前好久就预定了的,我不管。”
杨叙说:“啧,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你为什么不借给我?”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早就摔坏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实在没意思,杨叙含糊其辞:“不小心摔坏了。”
谁料崔渐东对那个“摔”字很是敏感,当即从他晦暗不明的话语中品出点别的意思,试探地问:“不会是那天摔倒……”
杨叙闷声“嗯”了下,崔渐东见他承认了,倒吸一口冷气,没忍住心痛。
“那个倒霉催的碰瓷玩意,如果让我遇见……”
杨叙随口问:“你怎么着,打他一顿?”
“……我先躺地上,讹他一顿。”
杨叙沉默了,没忍心告诉崔渐东,他那晚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打招呼对象就是隔壁的倒霉蛋。
好在他在某方面想的挺开:摔坏了就摔坏了,到时候让他妈再重新买一个。至于崔渐东,纯粹是看着杨叙的脸色行事,见游戏机主人都没太大波澜,自己捧着胸口跪倒在地,吐了堆矫揉造作的用词后,也就勉强忘掉了此事。
送走了崔渐东后,杨叙又自顾自地玩了会游戏,还是连输,干脆挪了窝,跑到一楼客厅逗狗玩。杨平不在家,因此他在地上打滚都很自在。中间,周阿姨问了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杨叙报了一长串的菜名,扬言自己能把盘子啃了。
临近黄昏,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突然响起急促清脆的门铃声。
杨叙原本趴在餐桌上发呆,被门铃惊得思绪一颤,人坐了起来。谁啊,都吃饭了怎么还有人来串门?他心里纳闷,蹬着拖鞋过去,也没看猫眼,径直拉开了大门,却发现是梁越同站在门口。
杨叙谨慎道:“你有事情吗?”
相比较于于他的拘谨,梁越同倒显得更像更自然些。
他礼貌地道了声好,问道:“你知道附近哪里可以修手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