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WY的工作人员差点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以至于总裁前脚刚离开会议室,后脚她们便迫不及待抓着身边同事热烈讨论起来。
所聊之事,无非都是针对半个小时前总裁在会议上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展开的猜想——
市场部的销售经理正在慷慨激昂地阐述自己熬三个大夜才做出来的ppt,“大家可以看看这张表格,关于上半年的用户画像……”
她刚用手挥了下屏幕,再次转身时,就见正中央主位上的周渟渊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手机上看些什么。
平时上司这个状态,通常都意味着他不满意,沉默须臾就会言辞犀利地指出问题所在。
但今天他不仅心不在焉,玩手机的频率也很高。时不时认真盯着手机,嘴角就会勾出一个在他脸上是加分项,在下属眼里堪称古怪的弧度。
销售经理勉强笑了下,垂着头不再开口。
她自认为上司是在嘲笑:因为这次她的工作成果差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周渟渊察觉会议室陷入沉寂,抬头跟常循交换了个眼神。
他按下关机键,对着会议室所有人点了点黑屏的手机,而后将屏幕倒扣在桌面。
周渟渊对项目经理颔首,“抱歉,是我的问题。你继续。”
项目经理重拾信心,简略组织语言后,继续汇报。
周渟渊果真如他自己所承诺的,没再看手机。结束时,他先是认可项目经理的工作,提出几点可优化的部分后,就解散了会议。
态度比起往常,真的温和委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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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周渟渊才重新开启手机。
这一个多小时,温了月不止发了三张图。
她铁了心的要让简单的报告变成消息轰炸。小到她走的每一步,大到她所在的房间,事无巨细全部拍给周渟渊。
关键是她不知道,哪怕她拍烦了,某人也看不腻。
周渟渊拇指摩挲转动戒面,一点点往下刷着手机,每张都点收藏。
常循见怪不怪,一整晚时间足够他消化各种匪夷所思的场面。他恪尽职守,翻开文件夹不带喘息得开始列出今天需完成的各项工作。
周渟渊看似走神,实则一心二用,听到晚上的饭局邀请人,眼皮都懒得抬,冷漠嗤道:“他赵正中的儿子是还没断奶吗?”
年逾半百,把儿子像串钥匙似的别在裤腰带上到处跑。亲自给后辈下帖子,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常循:“要拒了吗?”
“不用。”周渟渊拨了通电话,听筒响了几声后被接通,“晚上有个局,你陪我。”
刚说完,那头不带分毫犹豫,挂断了电话。
“嗵。”
鱼食像小鸭子跳水一样脱手而出,锦鲤四散开来又在片刻之间聚集成团。
温了月忿忿地自言自语,“真难伺候,我一个陪睡丫鬟附加任务怎么能这么多。”
她喂鱼时的愉快心情丧失殆尽。
想到晚上要去面对的场合她就头大。她对推杯换盏、虚与委蛇这种场面虽然能够自如应对,但她会感到累。
结束后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自我调节消化。
本质上,她是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职业原因,她甚至不太想跟人类交流。
万里碧空中云层你追我赶得翻滚不断,慢慢失去踪迹,暮霭如同橙红丝绒帷幕垂落于天际。
古思特停在别墅门口,大概十多分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温了月。
她在敞开的后座车门前停下,略微皱眉,作出一种有心无力,满脸愧疚的模样,“我没有穿礼服,应该没关系吧。”
昨天穿了那么久的高跟鞋,脚后跟被磨出水泡。所以今天她选了件舒适的短款苔藓绿粗花呢外套,腰部系了条黑皮带,脚踏一双惠灵顿靴。
谁知道今天是晚宴还是商务聚餐,只不过无论是周渟渊要带她去哪,还是他的强制要求都不可能让她继续穿上那折磨人的刑具。
最好她的穿着不合他心意,另寻她人陪同,这样她能轻松不少。
周渟渊侧头扫了一眼,不以为意,淡淡地说:“你有权利选择不穿。”
看来是没有不去这个选项。
温了月努嘴,认清事实,坐上车。
车上三人视线都落在不同地方,倘若任何人中途上车,都会觉得三个人之间是不是有某种隐形的结界。
“耳环摘下来,把这个戴上。”
温了月闻言回望。
周渟渊手上打开的盒子里是一只耳环。
耳环为上下结构,圆形下方连接水滴形且都是由黄金外圈包裹白金镂空内饰,雕刻出类似玫瑰花窗的叶片饰纹顶端镶嵌一颗颗钻石,宛如玫瑰花苞。
温了月认识这品牌的这款耳环,应是成对的,而且国内无现货,需要预定。
等待成品的时长少说也要一年。
她问:“还有一只呢?”
周渟渊不自然地扭头,回避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温了月自己找到答案。
另一只同样的耳环,挂在他马甲的第一颗扣子上,同怀表链巧妙融合。
常循从内车后视镜里撇了眼,嘴快道:“耳环是周总亲自挑的。”
他在后视镜里收到周渟渊狠狠地一记眼刀,吓得缩了下脖子,闭紧嘴巴。
温了月哽了口气在心间,上不去下不来。心脏像被锉刀反复锉磨。
她无法给予同等的回应,充其量只能用行动表达她的欢喜。
“那你给我戴。”温了月摘掉原本的一对耳环,把头发拢在耳后,左耳抬高凑近周渟渊。
周渟渊迟疑不决。圆润小巧的耳垂对他诱惑很大,只是他没戴过,怕伤到她。
最终,理智在欲望驱使下一击即溃。
他微微俯首躬身,右手捏住温了月的耳垂,左手拿住耳环圆形部分,小心翼翼地将耳钉穿进如粟米般大小的耳洞里。
皮肤感知到冰冷的那一刹,温了月眨了下眼。
不止耳垂,是整个耳廓都有种从骨头里渗出的痒意,连同脖颈一起窜上阵阵酥麻。
周渟渊动作太轻了,她宁愿他用力点,戳出血都没关系。
疼,才会清醒。
两人细微的呼吸逐渐同频,车内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燥热。
前座久未发出动静的司机,不合时宜地咳嗽出声。
常循握拳挡在嘴边,整张脸咳得泛红都没让他的突兀声停止。
温了月是很感谢他的,断了方才愈来愈诡异的氛围,她问:“需要喝水吗?”
她的手按在车载杯架的开关上,想着这里面应该会放瓶装水。
常循抖了下肩膀,拼命咽口水缓解不适,说话说得磕磕绊绊,“不……不用,咳,咳,咳咳……谢谢。”
“好了,自己感觉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周渟渊靠回椅背,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常循,慢点开。”
疾驰的汽车轮胎侧滑,在柏油路上画了四个歪歪扭扭的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