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萧姝和再说这些什么,三人连忙借口还有公务在身,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御书房。直到走出殿外,才长舒一口气。
王大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低声对礼部尚书孙大人道:“这位殿下,当真是不好对付啊。”
礼部尚书苦笑:“谁说不是呢?看来咱们得另想办法了……”
他准备好的劝谏说辞,完全没能用得上。
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用手帕擦拭额头的王大人,被殿下几次反问到哑口无言的人,礼部尚书又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在刚才说出来。
否则,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季府。
季知谦敲响书房房门时,季大人正伏案奋笔疾书。亮光透过窗户照书房,他鬓角的霜白,在光线下尤为明显。
听到敲门声,季大人说了一声“进”。
季知谦推门而入,神色带着几分急切。
季大人抬起头,见是长子,眉头微皱:“这个点了不在书院读书,可是有事找我?”
季知谦反手关上房门,神色凝重:“父亲,儿子确实有要事相商。”
季大人放下笔,示意他先坐下:“何事如此慌张?”
季知谦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父亲,江南水患的案子,您是不是……”
话未说完,季大人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住口!这等大事,岂是你能妄议的?”
“父亲!”季知谦也站了起来:“儿子知道您是为了季家,可这条路走不得啊!”
他的话意有所指,季大人心中咯噔一下,握紧拳头抵在书桌上,声音有些发颤:“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儿子在书院整理书本时,发现里面夹了几张纸,上面记录了之前几年工部出的抗洪修渠的图纸与实际上维修堤坝的图纸。”季知谦从袖中取出那份来历莫名的图纸:“您看,这用料、工法,与工部所出截然不同。”
“据儿子所知,年年工部皆会派遣一位员外郎一位郎中前往,若无您的默许,他们又岂敢改、以次充好!修建的堤坝又怎会垃圾至此,年年被冲垮?”
季大人接过图纸,粗略看了几眼后,瞳孔微缩,手也在微微发抖:“这些……这些你可知是何人放的?不能,不能让人知道……”
“父亲!”季知谦扬声打断,“殿下派了燕世子与檀将军全权接管水患之事,您还不明白吗?殿下这是要彻查此事!只要燕世子同檀将军到了扬、徽二州,修建堤坝所用材料、工法一目了然!”
季大人脸色惨白,喃喃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季知谦诚恳道:“父亲,附近朝中是公主殿下摄政,就三皇子谋逆一事能快速了结,便看得出她雷霆手段,眼中不留沙子。只要我们主动坦白,将功抵过,殿下定会网开一面。”
“毕竟,宫变那日,儿子也算是略尽一份绵薄之力,殿下总会记我一分好。”
因他确实出了不少力,萧姝和特让常安替自己走了一趟,送了不少赏赐来,并承诺季知谦,若他愿入官场,可直接许他六部员外郎一职。
季大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是说……”
“投诚。”季知谦目光坚定:“将功赎罪,辞去尚书一职,方能保全季家。”
良久,季大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为父这就进宫面见殿下。”
季知谦松了口气,却又听父亲问道:“只是……殿下会信我们吗?”
他们可曾与沈皇后,以公主的婚事定下约定。
“父亲放心,只要我们将知道的全都说了,长公主自然会明白我们的诚意。”
季大人点点头,还是有些犹豫:“谦儿,你可知道,这一步若是赌错,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季知谦跪倒在地,郑重叩首:“儿子明白,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线生机。父亲,皇后娘娘与四殿下已经失势,季家的未来,就靠这一搏了。”
季大人长叹一口气:“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