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贞心中警铃轰鸣,屏息细听,越发心惊——大哥他,他竟要派人杀吕茂,便连陆仁和寨众都不放过!
她心神巨震,忽的眼前一黑,晕倒在窗外。
苏醒时,林昭贞已躺在自己的床上。
门窗紧闭,房里幽暗不明。
“你听见了,是吗?”
桌旁的人影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要杀吕茂,连陆仁和寨中兄弟都不放过……”她撑着床沿坐起,指尖发颤,“为什么?”
“为什么?你知道的,你知道的。”那人走到门边,一线天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割裂他半张脸,“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眼红的人不知凡几,多少人等着抓我把柄?让人知道你我之事,莫说我仕途尽毁,就连家族子弟也要受我连累。”
她心急如焚,奈何声音细弱:“不……我和吕……”
“昭贞,我回不了头了。”他猛地拉开门,吱呀声盖过了她正在说的话。
“咔哒”声起,门锁落下。
林昭贞踉踉跄跄下床,发现门窗全被锁死。
她被软禁了。
顾夷恒在驿站前厅待了整整一早上,晌午时分,守卫前来上报,称林昭贞失踪。
今日丫鬟进屋服侍林昭贞没多久,里面就喊“林姑娘晕倒了”,守卫开门见一女子晕倒在地,忙去扶起,那女子的脸露出来,赫然是那小丫鬟!刚才站门边喊人的“丫鬟”……守卫扭头一看,那里已空无一人……
“属下来时听说驿站丢了匹马……”
“追!”顾夷恒当机立断。
两日后,一场瓢泼大雨拖住了林昭贞的脚步,好在山腰有间破旧木屋,能供行人避雨。
衣裤湿透,备用衣物也湿了,没一件可用,只好脱下来慢慢烘干。
伤口发炎了,可药受了雨,不能再用。
“等雨停了再说吧……”
她蜷缩在漏风的木屋里沉沉睡去。
暴雨如注,屋外雨声不绝,木门忽然传来轻微声响反而显得那样突兀。
林昭贞一向警醒,立时滚进草垛,萧箭放在唇边蓄势待发。
“昭贞?”
熟悉嗓音令她浑身一颤,愣愣地喊道:“大哥?”
木门“砰”地被撞开,顾夷恒身披蓑衣,脚踏黑色牛皮长靴飞奔进来,蓑衣下缘水柱四溅,手中的斗笠滑落身后,在地面留下一片水渍。
“别进来!在外面守着!”两人四目相对,他猛地停住脚步,急忙冲外面吼了一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耳尖已变得通红,埋着脸转身又“砰”地关上门。
不多时,门缝里塞进来一个包袱。
“昭贞,里面有衣物靴袜,快换上吧。”
嗓音微哑,像是着了凉。
林昭贞最终没说话,默默地取走包袱。回到火堆旁一看,包袱里的东西被几层牛皮纸包着,干干爽爽,没受一点潮,也不知道他怎么在大雨中护得这般周全。
待她收拾好,顾夷恒让两个亲信在屋子中央架起几根树枝,湿衣服往上一搭,即能烘烤衣物,又可当屏风避嫌。
屏风里,女人守着火休息。屏风外,男人们也能分得暖意。
屋外雨势不减,亲信一左一右靠在门边休息。
顾夷恒在屏风外正襟危坐,直到鼾声响起,才绕过屏风,隔着火堆坐在林昭贞对面。
沉默半响,目光自火焰移到她脸上:“身上的伤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