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房里只有两个人在，户惜年搓了搓双手，很拘谨地站在苏木旁边，也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才好。苏木一个人就能操作了，她翘起一条腿待在座椅上，身边的气压很低。

基本上是她调什么画面出来自己看什么，户惜年盯着天桥上那个男的跳下去时的场景……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呢？在隧道里制造车祸很容易，把路堵死也容易……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地从天桥上跳下去呢，不危险吗？他看一旁的苏木沉着脸，抬头见她把隧道另一头的监控画面调了出来。

烟雾散去后就是许中林倒在血泊里，面具女跑到外面来跪在地上捡东西的场景。完了，根本没有她想要的。苏木扶着脸只是非常气恼地用食指碰了碰额头，突然说道:“你认识这种打扮吗……”

“嗯？”

“这种的……”苏木指着监控里那两个戴面具的人，“眼熟吗？”

户惜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低声地回答:“挺眼熟的……”

“他们是故意的，绝对！”苏木很气地把手机拿出来，点出了一个视频:“你看。”

那是面具男从天桥跳下去的时候，视频是从一个很高角度拍摄的，很清晰也很完整。

“……这是……？”

“你看评论。”

户惜年乖乖点开评论，滑动一会儿，有些惊讶:“轩辕血……？”

「轩辕血」是一个组织，但也可以说是一些小说或电影的名字。它是曾经存在过的，在落日彗星降临后的第一个两百年里由民间自发而成的一个组织，也是被后来人编造的一种影视形象。其主要特征就是面具后面一个头套，肩膀上一个披风。

“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户惜年记得大概是五百多年前吧，那会儿已经有不少奇特的能力在人群中显现了。但那时候大家对这些力量的认识还很浅薄，不少人拉帮结派，偷杀抢盗。再勾结一下政府中饱私囊，形成“黑白两道”的趋势，普通人就只能受压迫，看着他们越来越猖狂。

但有压迫就会有反抗。天赐一样的能力会降临在坏人身上，自然也会降临在好人身上。有人看不惯那些欺负弱小的人，想出面阻止却又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就买来一个面具缝制在头套上，看不见脸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侠仗义了。最开始可能是一两个人带头，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模仿，又发展出头套下面增加了一个披风这样的形象。

但恶势力是非常强大也很爱记仇的，他们那些零散的、自发的正义都很容易被追查或报复。既然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那就所有人一起吧。反正——或许是命运的指引——这些戴面具的人最终聚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组织，取名:轩辕血。

“其实都是小孩……”户惜年回忆了一下，其实轩辕血里面大多都是青年，是还没接触过社会，也没有太多后果需要考虑的那一类人。他们聚在一起，并不是全是因为正义，还因为恐惧和孤独。他亲身经历过那个时期，知道他们身上的迷茫和对未来无能为力的悲哀，也曾被他们积极向上的心态、身处绝经也秉持初心的信念给深深震撼过。户惜年差不多都要忘记哪些人的长相了，但他们给自己留下的东西，也是他在未来的几百年中，能不断慰藉内心的一种希望。

但是，后来人以此为题材的创作改编，似乎对「轩辕血」这个组织本来的样子并不关心。他们更喜欢在这里面加上一些自己想看到的，例如“反抗”或“斗争”的内核，去掉了这个组织原本的阴暗和痛苦。

没记错的话，是三百多年前开始的。那部叫《我以我血》的电影，就是头一个将「轩辕血」这个组织搬上大荧幕的。电影主要讲述了它的成立及发展，户惜年也看过，内容和现实中的情况大相径庭，他不喜欢。但当时的国家领导人告诉他，目前正是战后恢复期，民众需要娱乐也需要一个“精神榜样”，电影这样演主要是想传达一个“团结一致，克服困难”的思想，并不首要考虑历史原型。反正他这样讲，户惜年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只不过，后面的战争再次爆发，电影评分被刷低，轩辕血的形象被更多地胡编乱造……叶主席若是泉下有灵，知道了又会说什么呢？

“感觉我们挺讨人厌呢？”户惜年看到一条写着“都是报应”的评论，点赞量挺高的，想了想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去探究过“轩辕血”这三个字在普罗大众心里代表着什么了。毕竟百年光阴，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实在没必要去关注这些细节，更何况还是他不喜欢的细节……

苏木冷哼一声，将手机收起来:“就知道没那么顺利。说起来，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