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拼命撤离,几名蒙面贼人趁火打劫,冲进考棚挥刀乱砍,一边抢卷子,一边捡墨盒,还朝众人吼:“有银票的别藏着!全交出来!”
叶娇凝眼角一挑,把叶常知往背后一甩,咔哒一声,脚踢起旁边断裂的木凳,顺手擒来匪徒手中长刀,随手一拧。
“咔嚓!”
那柄大刀直接被她搓成了麻花状,铁屑乱飞,贼人当场吓尿,双膝一软跪地不起。
叶娇凝提着那根像拧毛巾一样的铁麻花刀,扭头对叶常知道:
“看到没?”
“……看到了。”
“知识就是力量。”她顿了顿,甩掉手上热铁,“但有时候,肌肉比知识更硬!”
过不多时,当官府迟迟赶来时,火场已经疏散救援完毕。
考生排队撤离,卷宗摆得整整齐齐,场内只剩些炭灰和断桌,连墨砚都被人擦得干净。
几个衙役一进门就吼:“谁叫你们擅自动的文卷?”
陶青蛮拖着空水桶从侧门绕过,像是没听见,只随手把一只烧焦的砚台扔到那官差脚边,哐当一声闷响。
官差看了看远处那群仍在收拾残局的壮汉壮女,一时脸色青白。
而那几名刚才作乱的贼人,已将蒙面破布摘下,站在火场尽头,朝着一高大身影行礼:
“大当家。”
正是洪山根、龚三水几人。
洪山根笑眯眯道:“这么一来,咱们黄麻寨算是立下民望了。”
叶常知站在半截破桌后头,整个人像被人从头顶泼了一桶凉水。
他看着那几个“贼人”变脸一样摘下蒙面布,动作干净熟练,仿佛练过几十回。
他求助似的目光朝叶娇凝下属中看似最老实的人投去。
杜东回了他一个没办法的眼神:“都是二当家安排的。”
“你们早就……?”叶常知声音发干。
杜东叹了口气,没点头,也没否认。
这一日,叶常知眼前的世界,像被火一烧,翻开了另一面。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逃命,是刚考完一门新课,名字叫:
江湖。
……
火灭了,可后头的事才刚开始。
当日傍晚,县里张贴布告,说是火灾由文童失火引起,幸有义士救场,未酿大祸,略罚考官银十两、延考五日,再次通知文试重开。
布告贴出那一刻,街头巷尾炸了锅。
有老儒抚须道:“这年头,文人怕火,武人救场,天下风气,是不是反了?”
也有少年举子跺脚骂:“她把我桌子都砸了!可我又不敢说她不是……”
有掌柜趁机印了新对联挂门口:“火中救卷非等闲,寨里出人皆铁骨。”
有人悄声传:考棚起火那日,官兵就在门口,可惜先救了隔壁财主家;若不是黄麻寨闯进来,死伤只怕不止眼前。
也有人说,那寨子里男女不分尊卑,只看臂膀粗细,谁练得壮,谁就能当头领。
更多的,则是酒楼里、路口下、评书人嘴里的段子:
“那女子背弟入场,一掌拍熄火头,一脚踹翻考官椅——”
而叶常知,则躲在黄麻寨的某个偏屋里,捧着试卷出神。
他不是在背书,而是在琢磨这道题:
“天子昏,贼人横,身为读书人——到底应该站哪边?”
他忽然想起一句老话:乱世出英雄。
可这话一出,眼前却不是哪位先贤名士,而是他那神勇无双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