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走廊的蜜糖时光,像被精心调制的幻梦。牵手残留的悸动,瑶的狂热起哄,苏源羞涩的笑容,让名为“屿源”的期待在我心底疯狂滋长。这份甜蜜,在夜晚的私密电波中,发酵得更加醉人。
晚上,我们开始频繁地打电话了。
起初是睡前的晚安,渐渐变成漫无边际的闲聊。直到某个夜晚,听筒里传来热闹的综艺声效和主持人夸张的笑声。
“在看XX综艺?”我靠在床头,昏黄的台灯下,嘴角不自觉上扬。
“对呀!笑死我了!”苏源的声音带着欢快的笑意,电流也无法掩盖那份鲜活,“那个谁谁谁太有梗了!你快看A卫视!”
“好,马上!”
一种奇妙而亲密的同步在夜色中建立。我在这头,她在那头,相隔几公里,却通过无形的电波共享着同一个屏幕的悲欢。我的房间安静,只有电视和她声音的交响。她的笑声(清脆,有时会笑岔气)、她的吐槽(“这剧本痕迹太重了吧!”)、她偶尔被吓到的低呼(“哇!突然放大特写!”),都成了我夜晚最动听的旋律。我会在她大笑时跟着乐,在她吐槽时附和,在她被吓到时笨拙地安慰。仿佛我们共享着同一张无形的沙发,沉浸在同一个欢乐的泡泡里。
“源,你那边看到那个没?太绝了!”
“看到了看到了!哈哈哈……等等,知微,关键环节来了!快听!”
“嗯嗯!听着呢!”
黑暗的房间,手机屏幕微光映亮我的脸,电视画面闪烁,听筒里是她生动的呼吸与笑语……这一切构成了那个秋天最温暖、最不设防的梦境。挂断电话后,握着发烫的手机,心被巨大的、饱胀的幸福感充盈,瑶那句“屿源锁死”如同魔咒,让我几乎确信,水晶鞋正为我加冕。
然而,命运总在最甜蜜时投下阴影。
单位年度体检日。本是例行公事,大家说说笑笑。轮到苏源抽血时,她伸出白皙的胳膊,针头刺入,她微微蹙眉。几天后,体检报告下发。苏源拿到报告后,独自在座位看了很久,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报告边缘,指节泛白。
“源?怎么了?”瑶最先察觉她的异样,凑过去。
苏源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恐慌:“……我的血小板……数值……低得吓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血小板低。这四个字像冰锥刺入心脏。凝血功能障碍——意味着她成了一碰即碎的**瓷娃娃**。轻微的磕碰都可能留下触目惊心的淤青,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焦虑瞬间吞噬了她。她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眼神总带着一丝不安。更令人揪心的是,一次在办公室,她的手臂只是轻轻在文件柜边缘蹭了一下,没过多久,白皙的皮肤上就浮现出一片**刺目的、硬币大小的青紫淤痕**!像雪白宣纸上滴落的墨渍,触目惊心。她盯着那片淤青,眼神黯淡,无助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别怕,源!”我强压恐慌,声音努力保持镇定,“可能是误差或疲劳!我们去最好的医院复查!”
很快,她请了长假,在家人的陪同下,远赴首都B市求医。单位里,那个熟悉的灰色身影消失了。玻璃走廊的“据点”空荡冷清。瑶唉声叹气,沈清言沉默依旧,只是偶尔掠过苏源空位的眼神,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距离成了最残忍的煎熬。我只能守着手机,等待她的消息。电话成了唯一的生命线。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B市干燥的空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焦虑。
“今天又抽了七管血……胳膊像地图……”
“专家号排了六个小时,站得腿都麻了……”